叶薰一脸凄苦地说:“果然生活艰难的人只有我而已!”
裴炎只是听她说话就很想笑,活得很戏剧化的学姐也不是故意要表现得很夸张的,但她的幽默感就是与生俱来,是让人羡慕的天赋,不像他,实在是太无趣了。叶薰抓着一根铁杆,站得挺稳,裴炎就在她的身边,站得更稳。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远,要搁着平时早晚高峰的时候,早就被甩来甩去甩得撞在一起多少回了。只能说今晚上这位公交车司机的驾驶技术太好了,换挡换得非常平顺,也没有急刹车的情况出现,进站的时候也是慢慢减速不急不缓的操作。叶薰心里苦:“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想在公交车上和学弟亲密接触,结果遇到个老司机!”
她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靠近裴炎,周围的情况她都不带管的。车到站停下的时候,有人起身下车。叶薰也没有注意到,还定定地站在那里没动。裴炎无法,一手按在前面那个椅背上,直接用身体把他右边的人全都拦住了,不给坐,然后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说:“你坐啊。”
叶薰这才清醒过来,赶忙坐下了说:“谢谢啊,嘿嘿,有位置了。你的包包让我帮你拿吧。”
“不了,很重的。”
“诶?”
叶薰赶忙挪了一下身子,空出少半个座位来,拍着空处说:“那你快把它放在这儿吧!”
裴炎自己暴露了包很重的事,也不好再拒绝,听话地把包放在她身侧。她一把抱住包包,一副严密保护起来的架势,抬头望着裴炎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她坐着他站着,两人之间距离不仅变远了,还隔着一个大包呢!无意识地抚摸着裴炎的包包,她说:“我不知道你通勤都是打车的,你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可以陪你打车的。”
裴炎不知道学姐为什么要介意这件事,反正能回家就行了,交通工具对他来说是什么都没关系。他很自然地说:“坐公交车也是一样的。”
最终到家就行。叶薰有被安抚到,嘿然一笑,复又高兴了起来。裴炎发现她就跟小孩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喜怒哀乐都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问:“裴小炎,你要参加这次的篮球比赛对吗?”
“参加,我和程涵亮都参加,拼了!”
“那我去给你加油!呐喊!助威!”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是说万一,抽签抽到我们两个系比赛怎么办?”
裴炎本以为这个问题叶薰起码要思考一秒钟的时间。结果她连想都没有想就说:“那就算是你们系狂虐我们系,然后稳赢,我也还是要给你加油的啊!不管你和谁对战,我希望你赢的心情都是藏不住的!裴小炎,Fighting!”
虽然土木工程系的男篮确实挺强的,国贸系肯定打不过他们,但是还没开始比赛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太好吧?连外系的裴炎听着都有点于心不忍,感觉还没开战呢,就已经放弃获胜的希望了。他忍不住安慰道:“还没开始比赛呢,何必这么说你们系男篮,他们可能……”叶薰却是一点都不需要安慰,她是个客观且现实的人,从来不会寄望于奇迹的发生。她很客观地分析形势:“学弟,你还是太年轻啊!我们系这次大一的新生里面懂篮球基本规则的都不到8个人,日常有打篮球习惯的还不到5个人。我们系是倾尽了大一和大二所有会打球的男生合起来组成了一支篮球队,为了凑齐另外五个替补队员,我们系可以说是凑得捉襟见肘,山穷水尽!现在你再告诉我,我认为你们系稳赢这件事过分吗?没有根据吗?不讲基本法吗?”
裴炎被她的气势震到,忙说:“赢,赢,赢,我们稳赢的!你说得都对!”
一路上都有人下,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叶薰身边坐着的那人也下车了,她直接往里面的位置一坐,拍着空出来的那张椅子说:“裴小炎坐这里,坐这里。”
裴炎从上往下看,她一脸希冀又开心的样子,看起来真像个表情包。他把包拿起来抱着,两人坐一排,这下好说话多了。叶薰看了看裴炎的侧脸,发现他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身姿都很笔挺,有种坚决不靠着椅背的倔强。真佩服这种时刻保持挺胸抬头目视前方的人,她是能坐着就不要站着,能躺就马上瘫平了的人。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质量和裴炎的骨头就不一样!裴炎是钢筋铁骨,她肯定缺钙吧……叶薰很是感慨:“人,果然还是会被自己所没有的特质吸引啊。”
眼看还有几站就要下车了,顿觉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不甘心地问道:“裴小炎,你一般周末都做什么啊?”
裴炎老实回答:“写作业、打球、健身,还有陪我妈,”“写作业”三个字刺痛了叶薰的心!她本来是想问清楚裴炎的时间安排以后,不管怎么样,见缝插针地也要跟他约个时间一起出来玩的!但只是想想自己周末的作业量:下周口语课上要表演的Drama的台词还没有背,要写一篇交易信函,写并背诵一篇综英对话,做一套听力题,还有五篇泛读材料要写要做。更可怕的是,她还有一篇演讲稿要写要背!光是最后一项就够她抓耳挠腮好几天了!文科类的作业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量大且范围广大!不像裴炎要做的理科类题目,那都是有标准答案的,他的过程对了,结果就对了。演讲稿就不一样了,任何一个主题都有无数个切入点,要先定下方向,再大量地查阅资料!查资料的目的是增加演讲稿的质量,幸运的话还可能激发灵感。但是这件事做起来,真的特别耗费时间。那种画龙点睛一两句话,其实可能是她翻了五六个小时资料之后才写出来的:智慧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