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柳温今早一起,右眼皮就直突突的跳,心里没由来一阵心悸,总觉得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可朝堂无弹劾,家宅也安宁了好些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摇摇头,只当自己想多了,直到王公公急匆匆的赶来宣他进宫,一场山雨即将降临的预兆陡然向他袭来,柳温凛凛神,丝毫不敢耽搁,连忙随王公公赶往御书房。老皇帝见他进来,扬手将状书扔到地上,声音一沉,极具威严,“柳温,你养的好儿子!”
柳温脊背一震,见皇上直呼自己的名字,眉心一跳,敛神缓缓走上前捡起那两张散落的白纸仔细看了一眼,目中顿时染上一抹惊疑之色。“这,这不可能,犬子和家母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皇上,这状书绝不会是真的,这分明是在诬陷柳家。”
老皇帝眯眼冷笑,指了指旁边的程惟庸,眼底深邃冰寒。“这案子是程爱卿亲自审的,你若不信,大可让他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再说一遍,欺辱良家女子,暴打无辜商民,柳相,你柳家人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柳温双肩一抖,一颗心狂乱的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皇上震怒的脸色,目光微颤,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皇上明鉴,此事一定另有隐情,犬子性子虽然顽劣了一些,可断不会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啊!”
静立在旁的程惟庸听罢,心底暗暗冷笑,敛着目色漫声道:“丞相大人的意思是,下官没有将案子如实查清便随意拿来上报皇上了?那受屈的女子如今就住在城中,丞相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找她当面对质。据下官所知,半年前,城南最大的木商萧老爷不知何故突然卧床不起,没过多久,萧家的生意便败了,后来萧家人悉数离开京都。若不是那女子今日击鼓鸣冤,下官简直都想不到,萧家的破败,竟然还与丞相府有关。”
柳温听着那凉薄却又嘲讽似的语气,敛容瞪了程惟庸一眼,双手紧紧抓着袖子,青筋暴起。程惟庸是卫家的人,私下没少跟他作对,若不是有卫家撑腰,如今怎敢欺负到他头上去,而看皇上的神色,多半是信了这状纸上的话。难道,荫儿当真做过这种事?程惟庸见柳温目露疑色,便知他根本就不清楚柳下荫这些年在背后做的丑事,心中大喜过望,面向老皇帝作揖道:“皇上,微臣做官二十载,还从未见过哪位大臣之子竟敢如此骄横狂纵、草菅人命。臣膝下也有子女,今日听闻萧小姐的遭遇,心中也不免悲从中来,不由暗暗问自己,若是臣自己的女儿遇上这种事,微臣又当如何。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被人凭白糟蹋,这种心情,恐怕只有为人父母才会懂。臣知道丞相只有一子,素日难免宠溺了些,可若是蛮横到如此地步还不知收敛,京都还不知会有多少良家女子遭殃。前些日子,宋大人的小女不也遇到了和萧小姐同样的境遇吗?丞相大人位列一国之宰相,本该以身作则,严于教子,可今日之事,何尝不是丞相教子无方所造成的恶果。”
老皇帝深目微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柳温,挑眉冷笑道:“柳相,你可赞同程爱卿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