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清浅心念着那十万金疮药的单子,早早就起来了,预备吃了早饭便去户部一趟。喜鹊进来伺候,见着她的眼睛,惊呼道:“小姐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还发肿?没睡好吗?”
沈清浅起身坐到铜镜前,含糊道:“嗯,没睡好。”
喜鹊也没太上心,转身去收拾床铺,见着床头矮桌上的瓶瓶罐罐,请示道:“小姐肩上的伤已经大好了,床头这些药是不是可以收起来了?”
此前为方便每日宽衣上药,清浅直接把药放在了床头。沈清浅正在挽发,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先收到药房。”
“好。”
喜鹊应声拿起托盘将药罐收齐,正要送去隔壁药房。沈清浅突然叫住她,“等等,拿过来我看看。”
喜鹊不解,转身拿着托盘走了过去,“怎么了?”
沈清浅将视线落在那些瓶瓶罐罐上,这些药都是她之前中箭,让喜鹊去药铺购置的。药铺用的全都是普通常见的白瓷药瓶,但其中一个,乍一眼没什么区别,但在阳光之下瓶身要比别的透亮,还泛着一丝柔光感。沈清浅好奇地将药拿起来闻了闻,【生草乌,冬绿,薄荷叶,香茅,蓝桉叶,杜仲,过山龙……以香油熬制成膏,可用于止痛舒痕。】用料上乘,熬制精细,膏体晶莹透亮,非百金不可得。这一瓶药比其他普通伤药不知名贵多少倍,绝非那时喜鹊从药铺买回来的。“这药是风寻舟给的吗?”
沈清浅问道,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喜鹊紧张道:“药有问题吗?风堂主确实给了一些药,但奴婢忘记哪个是哪个了。”
沈清浅摇摇头,“没问题,你先收起来吧。”
风寻舟出去几天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噬心草。想起风寻舟,沈清浅不由又想起秦白霜的心疾,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这也是个难题。怎么她身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棘手?她欲哭无泪,长叹了一声,起身来到饭厅用早饭。自从叶娇娘来后,他们的饭食都不用操心了,餐餐美味,每日还能尝到叶娇娘为酒楼准备的新菜式。“沈姐姐起来了?快来吃早饭。快要入夏了,我准备了爽口的开胃小菜,还有葱油小面和水晶蒸饺,姐姐快尝尝。”
叶娇娘不知道怎么感谢沈清浅的帮助,只能拿出自己的所有手艺,将每一道菜都诚心诚意地做给她吃。沈清浅看着桌上满是烟火气的家常小菜,食欲大开,没有什么比一睁眼就有一桌美味等着自己更安心的了。她一面吃着,又想起今日是科考最后一日,忙问道:“叶公子要几时出考场?”
叶娇娘一边为她布菜一边回道:“下午酉时一刻,得天黑了。”
沈清浅点头,嘱咐道:“连考了三日,你哥定是头昏脑涨,精疲力竭,你一个人架不住,下午让七哥派个人驾车和你一起接。回来就让你哥住在旁边的玉清小楼上,那里清静适合读书。”
叶娇娘感念沈清浅的体贴,忙道:“姐姐还想吃什么?孤州城的人最喜欢吃什么?我给姐姐做。”
沈清浅不想拂了她好意,认真想了想道:“孤州人喜欢吃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娘经常给我做一道芙蓉汤的小吃,是以米酒为汤,缀着白色米浆,好似朵朵芙蓉,味道甘甜醇厚,老少皆宜。”
叶娇娘听完,思索了一番,道:“以米酒为汤?这不像是中原做法,倒是像北梁那边的口味,北梁那边喜用黄酒等各类酒曲做料。姐姐的娘亲是北梁人吗?”
沈清浅摇头,“不是,我娘是孤州城人。不过,孤州与北梁交界,太平时两边不仅有贸易往来,两国通婚都是常见,饮食风俗有些相似也正常。”
正说着话,风寻舟风尘仆仆从外走了进来。沈清浅欣喜,问道:“噬心草找到了?”
风寻舟点点头,随手拿了桌上的一个包子就啃起来,像是好几天没吃一样狼吞虎咽。他一边吃一边不忘问道:“明日要竞价了吧?金疮药的单子拿到了没?”
风寻舟说起话来嘴巴比刀子还利,但出去寻药也不忘了她这边的事,还特意赶回来帮她的忙。沈清浅心下一暖,道:“不仅单子拿到了,还有你给我的十万两,明日平安药铺势必要把止血药的……”风寻舟将包子吞下肚,睁大眼睛,“谁给你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