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梁遵低头归顺,喜鹊觉得大快人心,但仍十分不喜。“小姐怎么不把那梁遵给赶走,我看着这人一点都不老实!”
一离开平安药铺,喜鹊便忍不住抱怨道。“我也不喜欢这人,但眼下竞价在即,没时间再换人手了,后面再说吧。”
诸事不顺,沈清浅累的倚在马车壁上,忍不住长叹道:“梁遵这只算是小事一桩,难的是那十万的金疮药,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得见上苏行简一面,然后说服他把采买交给自己交给医药行。按照往年,这金疮药都是交给豫州的一家大药房制造的,这种事情求稳求安全,最忌变动。到时候她要怎么说服他呢?沈清浅正沉思着,车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驸马爷,好久不见您了,今日怎么得空来我们茶庄饮茶?”
沈清浅一愣,慌忙掀开车帘一角,只见路旁的一家茶庄门口站着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长公主驸马苏行简。“停车!”
大概是老天见她诸事不顺,有心帮她一回,竟然让她在半道巧遇了苏行简。沈清浅激动地跳下马车,提着裙摆快步奔向茶庄门口。“苏大人!”
苏行简正和茶庄掌柜攀谈,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忙转头回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蒙着面纱向他奔来,裙角翻飞,发丝扬起,满是活力好似一幅生动的画。苏行简怔住,眼前这一幕像极了他常做的那个梦。他常常梦见自己高中回家,在扬州的街头,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朝他奔来,然后拉着他的袖子,朝他撒娇喊道:“爹爹回来了,爹爹给女儿带了什么好东西?”
梦里的女儿看不清相貌,只身量一年比一年长,从蹒跚学步到碧玉长成。他和阿婉的女儿,二十年,如今应该也有这般高了。“苏大人?”
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行简回神,少女已经站在了他跟前。沈清浅掀开面纱,落落大方向他屈膝福了福,“清浅见过苏大人。”
苏行简一下认出她,喊出她的名字:“沈姑娘?沈姑娘找我有事吗?”
苏行简话语温和,神情更是平易近人,既无上位者的威慑,又无年长着的倨傲。他没有追究她上次大闹瑶华郡主的春日宴,也没有奚落她如今的狼狈处境。沈清浅不由对今日所求更加有信心,“能请大人喝杯茶吗?”
请他喝茶?一个小姑娘?苏行简被沈清浅这少年老成的神态逗笑,忍不住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苏行简生得儒雅俊朗,笑容温柔,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像是一个非常可靠又没有架子的长辈。沈清浅忍不住放松了下来,莞尔笑道:“大人莫以年岁看人轻,晚辈对茶道亦通晓一二,大人不信,不如与晚辈品鉴一二。”
苏行简一愣,眼前的少女明明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脸上却全是自信和大方,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他虽无心流长蜚短,可近日长公主与瑶华郡主餐前饭后都以挖苦她为乐,更是对此前春日宴的事毫无悔过之意。光听着她们的冷嘲热讽,他便能想象沈清浅处境的艰难。看着她,苏行简便忍不住会想起当年的自己。不,他哪里比得上她。当年他早早就屈服了,根本不及她半分孤勇。“苏大人,行吗?”
沈清浅见苏行简不语,忍不住再次邀请道。只见苏行简点了点头,笑道:“好,不过,我请小友喝吧。”
小友?沈清浅心弦一震,她很喜欢这个称呼,这是她近来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尊重。本来她应该以堂主半逍遥的身份来和苏行简谈判,这样胜算更大,但她现在觉得,用沈清浅的身份也可以。苏行简跟别的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