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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追随者(五)(1 / 1)

第二知晓者这个特殊身份,我与苏念梨的关系拉近很多,事实上在此之前我们并无太多交集。这下好了,周末时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出去玩会带上我,上学放学也会一起走。当然,我多陪她一站回程就会加上一站。她并不知道我家住在与她家相反的方向,坐在车上我深思良久才选择在那个开满鲜花的老车站下车,挥手告别。闺蜜问我,你恋爱了?你怎么知道?因为看待事物的目光不一样,充满了愉悦的感觉。我倒希望是那样,可我心里住着的少年却喜欢着别人,而我也很清楚的知道。这让我在与苏念梨的相处时变得畏缩,她对我好一点就受宠若惊,对我一点疑问就深怕被发现心中的小秘密。……我与苏念梨的相遇很尴尬,也很久远,久到恐怕所有人都忘记的地步,而我不知怎的如今回想起来却连细枝末节都恍若昨日。那时我胖嘟嘟的还有些婴儿肥,捏着一枚硬币走在小巷子里,脚下不知道谁扔的香蕉皮害我滑倒在地上,然后看到硬币慢悠悠地滚进石头乱堆的缝隙里,当时想也没想身上的灰尘都顾不得拍就跑了过去,把手伸进去掏,可见我的财迷程度。为了让那枚硬币不蒙尘我也是蛮拼的,嘿咻嘿咻地胳膊肘使劲往里伸,半天没摸着,瞥见身后有个小帅哥迎面走来,瞬间想起麻麻教的淑女仪态,刚想爬起来就悲剧了,不知怎么回事卡在半路。本来我还很执着地挣扎,突然一个滑溜溜凉冰冰的东西蹭了蹭我的手背,那一瞬间特别女汉子的我也是猝不及防得吓哭了。脑海中闪现的都是动物世界里看到的,触之必死的各种毒蛇。苏念梨马上跑过来,安抚我说别怕,试了很多种办法无果之后,索性有些吃力的抱起石头来。可现实总是差强人意,她不但没能救出我,还被翻滚而下的石头砸中自己的脚。后来还是路过的大人帮忙我才得以获救,而我也终于可以看到那恐怖东西的真容,一只呱呱叫的青蛙。苏念梨手拖住青蛙眼睛亮亮的,我觉得她真得像一个勇敢的骑士。……小学四年级转学一次,我又得以遇见苏念梨。儿时的那次相遇仿佛专门为我而来一样,之后的这些年里便一直没有再遇,直到天空飘着毛毛雨的那个早晨。我自我介绍之后老师让我随便找个座位坐,我却不能随便。也许是我有选择焦虑症,也许是成为全班目光焦点使我心烦意乱,我有些呼吸困难。当看到苏念梨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环顾四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时,我感觉抓住了稻草,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后来我时常为这个决定而后悔,因为这时候的苏念梨是一个奇怪的女生,身边总是带着小动物。我所说的小动物绝不可爱,相反,它们极尽丑陋与可怕。在苏念梨手里青蛙蚂蚱已经是低级了,她更热衷于把玩蟑螂和浑身是毒的蟾蜍,这些,我想想都毛骨悚然。我们时常交流的内容都是它的小甜心越界了,请她拿回去之类的话,小甜心是她对一只皮毛光滑牙尖爪利的老鼠的称呼。以前我还曾觉得她勇敢无畏,现在直觉得她是个变态。她仿佛感觉到了我的讨厌,我们的关系更加冷淡了。再然后下半学期调换了座位,偶尔碰见也是避而远之。现在想起来实在任性,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划进黑名单。答案我是在小学毕业那天才知道的,苏念梨主动找我跟我说:“因为我恐高所以一直被别人嘲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我就去碰去摸一些她们不敢碰的东西。现在想想,从另一方面表现的极其勇敢来掩饰自己缺陷的办法真的愚蠢极了,我只不过是在骗自己,从今天起我要直面自己的害怕,我要改变。”

我被她这一番可以拿高分作文的肺腑之言惊呆了,心里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只有做错一件事之后满满的愧疚。……我坐在床上挑水泡,听到闺蜜的话:“为了一个苏念梨你至于吗?”

她替我抱不平,周末我与苏念梨还有她的朋友们爬山,结果她们把背包都丢给了我。一下午下来,脚底磨出水泡仍然坚持着走,到最后连疼都感觉不到了。那群臭女生,闺蜜说。“再说苏念梨喜欢的是别人,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反复确定这件事除了我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后,惊悚的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轻飘飘一句,“你说梦话。”

我:“……”果然现实中太压抑梦中就会放肆啊,这下子丢大人了。“并且我在开头第二段保证过会保守这个秘密的,难道要辣手催花谋杀闺蜜?”

我小声碎碎念。“哈?”

“没啥,洗洗睡吧。”

在闺蜜一副你为何放弃治疗的目光里我机械地躺下。第二天这个消息就在校园里人人皆知,闺蜜首先爬过来问斩,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我相信她的为人,于是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隔窗有耳。肯定是那群变态女生没事又到处爬窗户时无意间听到的!我坐立不安,正想着该如何向苏念梨解释,更劲爆的消息就传进耳朵里。当事人李婉去询问楠竹消息是否属实,在确定确有其事之后想都没想就接受了苏念梨的喜欢。哦卖糕的,我真想丧心病狂的这样喊一句,这是什么光怪陆离的社会,爱情简直比打了折扣大甩卖的矿泉水还便宜,还纯净。我又瘦了几斤,也不去见苏念梨了,也不一起上下学了。不知道是生气不想见她还是害怕见她,虽然有时会做错公车,通往与家相反方向的公车。虽然有时下雨带两把伞,或一把都不带。……我站在寒风凛冽里,回家的钥匙丢了。打电话给物业,她们说我已经领过一次备用钥匙,于是我只得联系开锁师傅。不一会就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来,还哼着改编的歌,“我是一个开锁匠,开锁本领强。”

黑影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路灯一照超级惊魂,竟然是苏念梨。她嘴角泛着温暖的笑,与这清冷的夜形成一种帅哥风的混搭。她显得也很吃惊,介绍道,“这是我爸爸。”

我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并且她爸爸就住在这附近可苏念梨的家不在这里。离异,苏念梨告诉我,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判给妈妈抚养了。不曾想她的身世这样可怜,我的脑海亮起一道闪电,儿时救我的那个人不就是苏念梨的爸爸吗,原来她不是专门为救我来的,而是正常的走亲戚。门锁一会功夫就换好了,临走时苏念梨叮嘱我,像我这样丢三落四的人应该多配几把钥匙,比较划算。我可能被风吹傻了,愣愣的回应,“我觉得还是原配比较好。”

苏念梨被逗笑了,绽开一个笑容来灼瞎我的眼。许愿灯被挂在树枝上,无法逃脱,渐渐熄了火。看吧,连它都不愿意承载你卑微的愿望。总有一个人,惊鸿一瞥便可辨认。苏念梨,需用黑色钢笔在白色纸背上铿锵有力的写,才显得优雅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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