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以家主身份参加长老会。有那么个座位,曾是他父亲的,如今是专属他的,他只立在侧方,不忍心坐下去,无论父亲是生还是死,他都当父亲还在这。无人言语,只静静看着他。他也同样看着赵家族人,每一人的眉宇间,皆带着一丝伤态,也如他,被紫衣侯威压伤了根基,不出意外,终生都将止步当前修为,不过,他已有了破解之法,根基受损,那便重塑根基。“自今日起,赵家封族。”
良久,才闻赵云开口,打破了堂中宁静。清除外族探子,寓意便在此,他赵家需长时间的封族。“吾等,也是这般想的。”
众长老皆无异议,赵家死的人太多,已元气大伤,在忘古城,也已退居至二流家族,加上旧家主惨死,新族长上位,正是外界捣乱的好时机,要知道,盯着赵家的势力可不少,想吞并他赵家者,也是大有人在,如此局面...如此形势,封族是有必要的。赵云拂手,一部部古卷飞出。皆是秘术与功法,也包括洗髓易筋经、风神步和遁地术这些。是改良版的,但于赵家而言,完全足够了。“这...。”
众长老见之,惊得无以复加,都不知赵云,哪来这么多秘籍,其中有那么几种,如易筋经,仅看法门都心惊肉跳,他们该是明白,为何断脉废体的赵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阶飞速了。“纵封族,也有事做了。”
众长老深吸一口气,已迫不及待的翻阅。有这么多的秘术和功法,足够他们修炼很久了,待他年赵家解封,全族底蕴定会拔高一截,不止是保存实力,也是积攒实力。其后,便是哐当声。赵云不吝啬,拂手之下,一大片兵器堆在了大堂,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皆是他一路所得,也有是在战场上扫荡来的,都已被淬炼,各个不俗,除却紫霄与龙渊剑,都在这了。众长老看的俩眼发直,赵云哪来这么多凶悍的兵器。还未完,兵器之后即为符咒,非一道道,而是一沓接一沓的,爆符、速行符、雷光符、定身符...凡是他有的,全都摆在了大堂中,除符咒,还有画符之法,已谱成秘卷,安稳稳的摆在那。咕咚!堂中满是吞口水声,他家的新任家主是符师吗?既是赵云给的,自不会客气,且先收了,完事都会派发下去,赵家人都有份儿的,也都知赵云寓意,特殊时期,先把族人装备好,赵云是毫无保留的,若论起魄力的话,远甚他父亲赵渊。“秘术功法不可外传,看过便销毁。”
“画符之法亦如此,尽可能的多囤货,以备不时之需。”
“还望众位叔叔伯父摒弃前嫌,共渡难关。”
赵云一言接一语,恩威并进,赵家已是风雨飘摇,再经不起大浪,他这个新任的家主,会竭尽全力,守住祖宗打下的基业。众长老皆起了身,狠狠吸了一口气,眸光炙热也坚定。本对前途,已没啥念想,但今夜赵云之举动,又重燃了希望,这么多的功法秘籍,加之画符之法,便是重振赵家最强有力的资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一致对外才是正道,才对得起祖宗。赵云未多话,默默走了,嘴角还有鲜血淌溢。众长老皆目送,看着赵云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心疼,心疼之余,也有疑惑,不知从哪一日起,看不透赵云了,变的很神秘。“快。”
“将族中子弟都叫来。”
不久后,众长老皆嘶喝,赵云给了这么多秘术,是给整个赵家的,纵是封族了,也不能闲着,残酷的世道,拳头才是硬道理。夜里的赵家,格外的热笼。太多人从睡梦中被唤醒,见了一部部古卷,没人再睡得着。这些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上乘秘籍。“轮番巡逻,敢偷懒家法处置。”
众长老颇上心,加多了巡逻,免得有人偷入。除此,还有机关与阵法的布置,赵云给的秘卷中,也有颇多阐述,长老们钻研后,已在紧锣密鼓的忙碌,一切只为族中安全。这边,赵云已遁出赵家,已蒙上了避世玄袍。从远处看,暗中有太多人盯着赵家,颇多势力已蠢蠢欲动。赵云未言语,消失在了人流。他再现身,乃是柳家府邸的不远处。恰逢一只紫色云鹤,自柳家展翅高飞,白鹤背上,立着两道倩影,其一为柳如月,其二为云凤,看样子,是要启程去天宗了。“云凤。”
赵云枯寂的眸,刻满了寒芒。就是那个人,查了她娘亲,也正是她,招来了紫衣侯。嗯?云凤一瞬回眸,总觉身后有一双眸死死盯着她。“师尊,怎么了。”
柳如月侧首,试探性问道。“没什么。”
云凤淡淡道,给白鹤贴了两道速行符。赵云只静静望着,并未跟过去,如今的他,远非云凤的对手,他需要的是时间,需时间进阶修为,需时间积攒底蕴,终有那么一日,他会用云凤的命,祭奠他父亲在天之灵....血债血偿。这个夜。忘古城颇多店铺,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是买画符行头,整个忘古城的符纸、符墨,基本都被他买光了。再回赵家,已是深夜。自这一夜,便未见他出过房门,符咒一道道的刻画,是在为远行做准备,他要去帝都,也要去天宗,要守着云凤与那紫衣侯。自然,也是找他娘亲。也是自这个夜,赵家频频有来客,逢夜里便有人偷偷跑进来,多是其他势力的探子,来此自是捣乱,还好,如今的赵家人够团结,来的人基本都没出去,来一个灭一个,完事儿毁尸灭迹。“赵云。”
某个月光皎洁的夜,有一声颇清灵的呼唤。赵云出房门,能见半空有一只白鹤,紫苓与小财迷立在上面。他看时,恰逢小财迷跳下来。“我要走了。”
“去哪。”
“回家族。”
小财迷笑了笑,“族中危机已解,唤我回去。”
“一路珍重。”
赵云牵强一笑。“他年再见。”
小财迷说着,一步上前,垫着脚尖,亲了赵云一下。而后,便逃似的跑开了,小脸还红扑扑的,也不知是从哪一日起,少女情窦初开,每一回做梦,都会梦见一个叫赵云的小子。“他年再见。”
紫苓未下来,对赵云轻语一笑。白鹤展翅,如一道白光,掠过了天穹。“他年再见。”
赵云喃喃自语着,转身出了别苑。足十几日未出房门了,也是足十几日未睡了,头发颇显蓬乱,嘴角也多胡茬,本是风华正茂好少年,身上却是多了一种与他年纪...极不相称的沧桑,一场血雨腥风,真是让他成长了不少。“少主。”
路遇多侍卫,一队队纵横交错,皆是赵家族人带队,远远便与他打招呼,一声呼唤后,觉察到叫错了,又忙慌改口称族长。对此,赵云并不在意。他如一个幽灵,出没在赵家的每个角落,走一路也是看一路,三五步便有一处机关,七八丈便有一处阵法,若非他身负一只天眼,多半也会着道,莫说玄阳境,纵地藏境多半也会触禁制。看来,这些时日赵家众长老并未闲着。小辈们都在闭关修炼,而他们,则在布置机关与阵法,终日不歇,做好防御才安心,纵是在深夜里,一个个的也还在忙碌。正走时,地底突的窜出一个人。乃赵家六长老,浑身上下都染着泥土。“长老,你这是....。”
“抽空挖个地道。”
又有十几个长老窜了出来,各个都泥土满身,正杵那拍打,“我等几人商议过,挖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
赵云微笑,自知众长老的寓意。未雨绸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有仇家打过来,若是战不过,可借地道遁逃。“父亲,我要走了。”
冰玉床前,赵云插了三根麝香,一拜三叩首。此一走,不知哪年才能回来,也不知是否还能回的来。赵家祠堂,祖宗牌位前他又是一拜。再入大街,他已披上了避世玄袍,去了兵铺、城主府以及拍卖阁,与老玄道他们一一道别,给的回应,基本都一样:一路珍重。最后看了一眼忘古城,他一步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