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职业,就是跑到茶馆说单口相声,您可不能把我吃饭的家伙毁了……”杨耀依旧是混不吝的模样,什么生死一瞬的危急关头,什么僵尸至尊“不化骨”,他心里怕的要死,可嘴里还是滔滔不绝的俏皮话,“这位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僵尸姐姐,我劝你放弃吧,虽然我们人间有句老话是‘女大三,抱金砖’,可您那年纪,那就是三座金山啊,小杨爷实在是望而却步——再说了,我在圭山陵墓里,也没跑进棺材里轻薄您,到底是哪里招惹到您了?”
“哼!你个记吃不记打的小王八羔子,我们家主刚刚苏醒,你就敢去刺家主一剑,这个仇夜弦歌记一辈子!”
得了,杨耀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感情这女人的心眼儿,都是连一根针也放不下;再说了,当初刺入那一剑,人家嬴勾毫发无伤,反倒杨耀自己被一击打回了原型,这谁吃亏了不是很明显吗?——不过,杨耀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僵尸,不单相貌好看,名字也十分动听,你想啊,要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一开口说她名叫“翠花”,难道脑海里第一个联想不是“上酸菜”?眼看鲜艳的红指甲,就要伸进嘴巴里,杨耀突然抬起手臂指着天上。“看,天上有飞碟!”
“嗯?啥是飞碟?”
杨耀懵逼了,对呀,和一个躺在水晶棺里千百年的老古董谈“飞碟”,岂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好在,杨耀也是个脑子转的极快的人。“看,你家嬴勾在天上裸奔!”
这一次,夜弦歌果然中了杨耀的奸计,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裸奔”,但家主的名字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夜弦歌转过头一看,空中除了一直黑漆漆的鸟,也没见到嬴勾啊?她茫然的扭回头,突然脸上被撒来了一团雪,凌乱的雪中又伸出两根指头,正捏着一道蓝色的符篆——符篆一下子贴到夜弦歌的脑门,顿时银白色的雷霆布满全身,这便是小杨爷的看家绝活“雷法”!“再见了僵尸姐姐,想撕烂小杨爷的嘴,还是等到下辈子吧!”
杨耀飞快的溜走,心里还一个劲的乐呵——都说越是好看的姑娘,越是脑子不好,他现在百分百认同这句话,这红衣僵尸夜弦歌,八成是在棺材里躺太久,把脑子给躺傻了。夜弦歌一把扯下头上的符篆,气愤的指甲伸长、牙齿尖锐,浑身裹着黑烟,二话不说拼命就追。一场你死我活的闹剧继续展开,自打杨耀吃准夜弦歌脑子不好,那张嘴更加是肆无忌惮的口绽莲花。“僵尸姐姐,你有没有问过你妈,你是不是一个早产儿,脑子还没发育好,就仓皇的生了出来;或者,你妈生你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孩子扔了,你其实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胎盘?”
话间,杨耀的身体已经飞至的东山上的一片湖水。经过这片湖水之时,杨耀隐约有个印象,好像他在这片湖里,曾经被爷爷东山老道抽取了一部分的记忆——就在杨耀慌神的刹那,脚下的湖面忽然伸出了两只手,直接攥住了他的脚腕;一瞬间,杨耀意识到糟糕,夜弦歌是水之僵尸嬴勾的后人,跑到湖中不就是自投罗网吗?等杨耀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流水化成的手,直接将他牢牢的拽在了湖水之上。夜弦歌踏水而过,疾步走到杨耀面前。杨耀还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脱身,只好再故技重施。“僵尸姐姐,湖面可是约会的好地方……”话音未落,红色的指甲直接划过了杨耀的喉咙,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鲜血从咽喉处喷涌,染红了冬日澄澈的湖水。暖阳毫无遮挡,将温暖的光铺在湖面,为杨耀的跪倒的身躯勾勒了一层淡淡的光边——杨耀看着与鲜血融合的湖水,终于想起了在这片湖中他丢失的那段记忆,想起了那个叫“夏敏”的姑娘……这一次阻击夜弦歌,他不是为了给陈浮生争夺逃走的时间,只是单纯的想寻死,那种真正意义上彻底的死去;现在好了,当他回忆起与夏敏有过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在面馆地下室的铁桶里,发现夏敏被残忍肢解的尸体,他终于又多了一个坦然死去的理由。夜弦歌已经受够了杨耀的废话,双手握住杨耀的脑袋,轻轻一用力,便将已经断了一半的脑袋,整个偏转过来。杨耀身子仰面躺在湖中,脸庞却浸泡在水里,那一双微笑的眼睛,仿佛看见从水底游上来夏敏的面容,温柔的手掌捧起了他的脸颊……一场追逐战落下帷幕,东山后却还在逃亡。小鬼王踩着鬼王棺,像是滑雪一般飞快往下滑行。黑无常背着昏迷不醒的陈浮生,站在小鬼王身后,警惕的看着身后紧咬不放的四只“不化骨”——现如今,一同攻打东山的八大“不化骨”,其中两个留在了村子里,正在和及时赶到的老道大打出手;蟒袍僵尸停在的石板桥前,正在与金龙禅师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夜弦歌已经在东山湖面之上,将小杨爷杨耀斩杀;只剩下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四个“不化骨”追击小鬼王和陈浮生。戴着虎头帽的男童冲在前方,脸上浮现出比猛虎更可怕的皱纹;眼睛蒙着一条黑布的老人紧随其后,在树林枝丫间像一只老猴子般轻车熟路;跟在最后面的年轻男女,更像是一对儿情侣惬意的赏雪,手拉着手踏着一颗粗壮的大树,脸上皆是轻松的神色——八只“不化骨”联手,就能以雷霆之势,让整个阴间彻底沦陷,一半的人马,难道还追不上三个穷途末路的家伙?大雪再次纷纷扬扬,迷乱了前方的视线,这对双方而言都不是好事,对小鬼王更是如此。密集的雪花铺在小鬼王脸上,他乃是阴间至高无上的掌管者,根本感觉不到人间的寒暑,只是心里莫名的觉得冰冷。“黑子,我们是逃不出去了吗?我……我想问你一句,活人死了,魂魄会入了黄泉,如果我们死了,那又是怎样的结局?”
“鬼王大人,你不要说什么傻话了,金龙禅师说了,只要咱们逃到花桥镇北边金龙寺,咱们就安全了——再说了,黑子我还活着,怎么能让你死了呢?”
黑无常说着,忽然感觉背上一湿,扭头一看,发现昏迷不醒的陈浮生,居然闭着眼流出了两行眼泪,“真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哭了,陷入昏迷的人也能哭吗?”
“管他呢,没听老道讲嘛,他的女人被嬴勾抢走了,八成梦里梦见了,这才哭了。”
小鬼王面色苍白,抿了抿嘴唇又说道:“黑子,你背上这个木之僵尸,很有可能是咱们阴间最后的希望,你做了千百年的鬼差,一定要有大局观,没有阴间就没有鬼王,如果必要,本王可以死,你千万要把陈浮生安全的护送到金龙寺。”
黑无常沉默不语,乌黑的脸上闪着泪光,只是不停的点头。很快,平坦的道路消失,前方出现了一片错综复杂的密林。鬼王棺一上来就撞上了一根拦在地上的树干,小鬼王用力一踏,这才稳住了身形。风雪越来越大,眼睛的能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急促的雪花之中,黑无常耳朵一动,便知道那四个“不化骨”已经追了上来。偏偏就在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鬼王棺又撞在了一颗树上,一下子“人仰马翻”,鬼王棺都被掀开,露出了躺在里面浑身颤栗的飞僵——这只飞僵是上一任鬼王送给小鬼王礼物,曾在“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时,与陈浮生有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按理说,作为土之僵尸后卿一脉的飞僵,行动速度无人能及,可坏就坏在僵尸皆是同祖同宗,感受身后四个“不化骨”的气息,他骨子里都在发颤,更别说能带着小鬼王逃脱。不是这飞僵不中用,而是僵尸之间的血脉压制太过强悍。环绕周身的飞雪中,隐隐透露出四个人影,黑无常知道已经逃不了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拽起了鬼王棺的浑身打颤的飞僵,将陈浮生扔了进去。“小飞,我知道你不是害怕,是受不了四个‘不化骨’的气息。现在,鬼王大人只能依靠你了,只有你才能护送阴间最后的希望。”
黑无常眼含热泪,直接跪到了飞僵面前,“老黑我平你里对你不好,在这里给你赔罪,可小鬼王是打心眼儿里爱护你,就当是为了小鬼王,展开你身后的翅膀吧!”
飞僵剧烈的颤抖慢慢缓和,将黑无常扶了起来。小鬼王从雪地上爬起身来,一把揪住了黑无常的领带。“黑子!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想丢下本王不成?”
“鬼王大人,我和老白是最好的朋友,估计老白已经去了,黑子能力不够,不能给自己兄弟报仇,但至少……我也能随他一起前去。”
黑无常站起身来,又变回了原本的心头,手拿锁链,头戴书有“天下太平”的高帽,“鬼王大人,我曾听老鬼王讲过,你怀中的‘鬼王剑’里封印着木之僵尸乱离的一缕残魂,我相信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黑无常便瞧着小鬼王,一步一步的王后退。飞僵一把抱住小鬼王较小的身躯,一手举起放着陈浮生的鬼王棺,背后三对羽翼张开,目光凝视着黑无常,在小鬼王的哭闹声中,一飞冲天。黑无常能逃走吗?他当然能。可正如他自己所说,最好的兄弟白无常已经死去,他既然没本事报仇,不如紧跟白无常的脚步。收割灵魂的镰刀,紧紧握在黑无常手中。霎时,风雪中窜出四个身影,皆是朝黑无常伸出了滚着黑气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