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空中顠起蒙蒙细雨,谷菱抬头仰望空中,刚才还直射炙热的太阳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是不忍心看自己就这样挂了,还是用雨水来洗涤自己的冤屈。小雨不大,细细的,绵绵为断。斜斜拍在谷菱的身上,有些从衣领里钻进脖颈之处。微凉的雨水,阴郁的天气,杀气腾腾的刽子手,无辜的人儿……谷菱没有哭叫,没有再喊冤,她清楚这一切已经都是徒劳。牧凌飞有牧凌飞的计划,皇帝有皇帝的打算,公平与是非在这里并不重要。自己冬天来到吴国,眨眼已经夏季,时间过的真快。自己在这个异次世界里,也已经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想象也算是值了,等同于老天爷又让自己多活了一年半,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谷菱并不害怕死亡,她怕的是杜致霖承受不了自己的死。看看身边同样被绑在行刑柱上的易征,谷菱心里很是难过。自己还要连累他搭上性命。“小征,对不起,是姐姐连累你了。姐姐的大意和轻信她人,害地你也要丢了性命。这辈子姐姐不能再好好照顾你,下辈子咱们继续做姐弟,投胎在一处,姐姐一定好好照顾你长大,看你娶妻生子,生活的幸福快乐。”
看着易征稚气刚脱的脸,谷菱泪水流下来了。她不忍心这个半大孩子跟自己一起上路。“姐姐,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愿意的。我愿意陪着姐姐,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害怕死,只要能陪在姐姐身边,和姐姐一起面对,我不怕。”
易征的眼神里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倒是一种平静和无所畏惧。此时的丹妃听到谷菱即将被斩的消息,匆匆赶到皇帝近前,苦苦哀求皇帝手下留情,再给些时间。杜雍坐在龙书案后脸色发青,冲丹妃道:“我明白你心疼霖儿,不忍心他难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霖儿会是幕后指使杀害平儿的凶手吗?”
“陛下,霖儿绝不可能卷入惠王被毒杀一案,你是知道的霖儿无心储君之位,他本性就淡泊荣华富贵。为朝廷殚心竭力,是出于为陛下分忧,是尽一个为人臣子的本份。他也曾给臣妾说过,无心帝位。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储君之争,而做出害死手足的事情。”
丹妃一听杜雍这么说,赶紧给他解释自己儿子的想法。“霖儿是朕的儿子,朕何尝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现在平儿死了,所有证据都表明是死于睿王妃之手,我也知道谷菱未必是害死平儿的凶手,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平儿之死与谷菱有关,与睿王府有关。如果谷菱现在不死,待霖儿从西关返回京城,霖儿的脾气你是了解的,这事情势必会闹大,收不了场。如果这平儿之死,是其它国家密谋策划的,目的在于离间我与儿子们的感情,制造混乱,削弱我国的实力,后果可想而知。平儿没有,我不能再让霖让也受到伤害。你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了吧!谷菱必须死,在霖儿回京之前必须死。这桩案子也必须以谷菱的死为结束,才能给皇后和天下人一个交待。”
丹妃听完了杜雍的话,明白他的打算。尽管多年来,她从未打听过朝中的事情,但常年在皇宫之中见得多了,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总得有人做替罪羊。雨一直在下,越下越密,越下越大。谷菱和易征已经从头到脚被淋的湿透,尤其是谷菱本来就在高烧中,经雨这么一浇,身子越发的虚弱无力,如果不是被捆在行刑柱上,整个人早就倒在地下。来了两个太监,年龄稍大些的手里捧着圣旨,另一个小太监撑着雨伞,两人在雨中急行,来到谷菱的易征面前。打伞的小太监把雨伞用来为手捧圣旨的遮挡风雨,自己全身都暴露在雨水的“袭击”范围之内,浸了雨水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展开圣旨,又尖又细的公鸭嗓子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子谷菱心肠歹毒,与惠王妃意见分争,竟萌生杀意,在食物中下毒,致使惠王误食死亡。其恶毒令人发指,罪行昭然若揭。今赐起一死……”谷菱的脑袋嗡嗡做响,只听到一个难听的声音在耳边象令人厌恶的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嗡地什么内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的头已经无力的低下,高烧和雨水令她全身没有半丝的气力。谷菱将头用力转身易征,眼里挤出笑意,道:“小征,姐姐始终是对你有愧疚的,你的死是因姐姐而起。咱们姐弟今天一起上路,姐欠你的来世再还。”
“姐,我不怕死,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易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没有对即将到来死亡的恐惧。两名太监宣讲完圣旨,赶紧离开。行刑官拿起一指行刑的令牌,高喊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令牌落地,站在谷菱和易征身后两名虎背熊腰的刽子手举起手里的鬼头大刀,准备砍下去。“刀下留人……”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和高声断喝声。“快,行刑。”
行刑官催促刽子手。刽子手里的刀并没有因为人声、马蹄声而稍做停顿,继续从上往上划着美丽的弧度,落向人的脖颈。生死一刻的瞬,噗,噗,两声。两把飞刀分别扎入两个刽子手持刀的右手腕。“哎呀!”
“哎呀!”
伴随着两声惨叫,刽子手捂住受伤的手腕,鬼头刀也应声落地,没有砍在谷菱二人身上。一群骑马之人象一阵狂风一样,眨眼到了行刑台之前。众人纷纷跳下马来,上得行刑台,将谷菱和易征二人保护在中间。“我看谁敢杀我女儿,我就要他性命。”
为首之人正是七狼教主百笑川,这教主带着几十个七狼教的高手往台上一站,光这气场就得秒杀若干人等。两个受伤的刽子手连滚带爬,离开行刑台。“义父”谷菱听到周围的异常,睁开眼睛看到百笑川,眼泪下来了。在易征面前,她不敢哭,也不能哭。在义父面前她又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百笑川是怎么来的,当然是杜致枫请来了。江小呈半夜醒来发现易征不见,就知道要坏事,连夜给杜致枫送信。等杜致枫赶到天牢,易征已经被捉起来。杜致枫没有想到的是父皇突然变脸,要立刻对谷菱行刑。他连滚带爬直奔密云峰。他知道百笑川是谷菱的义父,现在能救谷菱和易征的也只有他。听到女儿有危险,还是杜雍要下令杀她,百笑川咬碎银牙。他还没有找杜雍替信儿报仇,杜雍就主动找事。他带了七狼教的几十名高手,下了密云峰,直扑行场。杜致枫和百笑川的对话被苏信儿听了个一字不漏,她与谷菱的感情早就情同母女。百笑川前脚一步,她后脚也命人备好马车,紧随其后。行刑官一看这阵势,溜到桌子底下,差点吓的尿裤子。过了半天的时间,才从桌子底下出溜出来,状着胆子,声音发抖,喊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胆大包天,劫持法场。”
百笑川一边命人将谷菱和易征从柱子上救下,解开绑绳,一边冲行刑官喊话:“去,告诉杜雍那老狗,就说我百笑川来了,人是我救的,法场是我劫的,他能忍我何?”
此时,雨竟然停了,天空也放晴,太阳出来了。百笑川等人还没有离开,大批的军队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其中不乏御林军中的高手。杜雍接到奏报有人劫持法场,救下案犯。劫持法场的人是百笑川,他差点没有从龙椅上蹦起来。亲自带了御林军前来捉拿。杜雍与百笑川相视而望。杜雍满脸的笑容,“四弟,多年不见,你可还好?二十多年前听闻你离开人世,为兄好生难过,没想到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兄弟又可以把酒言欢。”
杜雍说到此处,假惺惺的抬手用袖子擦擦眼泪,其实哪里有半滴的泪水。“呸!”
百笑川并没有说话,只用一口吐沫回敬的杜雍。杜雍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这个是杀害我二儿子的凶手,得将她绳之以法,以儆效尤,还请四弟不要难为愚兄。将凶手交出,你我兄弟二人进宫去,好好喝壶酒,叙叙旧事。”
“杜雍老狗,你别在这里假仁假义。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她会杀人,鬼才相信。你让你的人让开一条道路,放我们走。否则,我要血洗你的皇宫,还要取你的狗命为信妹报仇出气。”
百笑川提到苏信儿,杜雍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的踪影,老脸蛋子往下一沉,说道:“四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言相劝,你别不识抬举。你武艺再高,一个人也许能逃得出我这千军万马,你这一群人想要逃出去,可绝无可能。你难道不顾忌他们的性命?”
杜雍自与百笑川结拜起,就清楚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义气当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