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把你从潭水里捞出来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了你。我告诉自己,你是我杜致霖今生唯一的新娘,我非你不娶。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还没有好好的开始,我还想等你长大给我生一群儿女,你听到了吗,回来好不好?”
从早到晚,杜致霖水米未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话。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无论林旭东怎么劝,怎么说,他都置若罔闻,没任何反应,当林旭东是空气,是透明的。北方初冬的夜晚很冷,杜致霖不肯跟林旭东离开。蜷缩着身子,倚在谷菱的墓碑上,呆呆的,没有反应,象是一只失去主人的可怜小狗。“主子,主子……”林旭东又叫了两声,杜致霖还是没有反应。林旭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给杜致霖披在身上一件风衣,又拿了些吃的放在杜致霖面前,他看也没有看,风衣也从身上滑落在地上。杜致霖整夜都搂着墓碑,仿佛抱地不是一块冷冰冰没有温度的石头,而是谷菱柔软的身体,好象这块石头经过他的拥抱,会苏醒,会复活。整整一夜啊,他没有松开过紧紧抱着墓碑的双手,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和怀中的石碑说着话。第二天,也是如此。在林旭东的苦苦哀求下,杜致霖偶尔会象听见一样,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一口,饭菜却从未吃过一口。第三天,也是如此。杜致霖声音已经嘶哑,说不出话来,眼泪也已经流干。原本俊美的脸庞胡子拉碴,目光呆滞无神。头顶飞过的乌鸦也觉得他可怜,发出悲切的哀鸣之声。林旭东苦苦哀求,“王爷,你清醒清醒,菱儿姑娘已经没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这样折磨自己,菱儿姑娘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王爷,你吃点喝点也好有精神陪菱儿姑娘说话啊。”
无论林旭东说什么,杜致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林旭东嘴皮子都磨薄了,说话说地口干舌燥,人家就是当他透明的,没有任何反应。林旭东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自家主子心爱的女人没了,看主子这劲头象是要殉情啊!主子殉情,自己陪主子出来的,自己还不得殉主,否则哪有脸回去。自己死了事小,苦主子出了什么意外,丹妃娘娘和杜致枫还不得疯了。就是自己死了,主子的师傅老真人和主子的师弟也不会放过自己。就是追到阴曹地府,也会追究自己护主不利的罪责。林旭东想想头皮都发怵,直拨楞脑袋。不行,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再看着主子如此折磨自己。“主子,对不住了。”
林旭东悄悄靠近杜致霖,其实不用悄悄他也发现不了,他现在眼里只有谷菱的墓碑,仿佛那就是谷菱本人。林旭东抬手一掌,砍在杜致霖的脖颈后面。杜致霖身子一晃,向地面倒去。“主子实在对不住。”
林旭东嘴里很内疚,手脚可没闲着,把被他打晕的杜致霖抗起来放到马背上,准备强行带他走。走了大约三四里地的路程,杜致霖在马背上醒过来了。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跟在身边的林旭东,什么话也没有说,调整身子,调转马头,往回走。“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和菱儿姑娘也不过才几面之缘,你为她做地已经够多了,世上还有个男人这么爱她,她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你除了菱儿姑娘,还有丹妃娘娘,还有简王爷,还有吴国的百姓,还有皇上,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这些人也都需要你。你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不知道是林旭东的哪句话刺激了杜致霖的某根神经,三天来没有和林旭东说过一句话,突然开口说道:“不爱一个人,无论相处的时间长短,不爱就是不爱。爱一个人,无论相处的时间长短,爱就是爱了。情难自禁,心不由己。菱儿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与其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不如为她守墓,与她天天做伴,陪在她身边。你回去告诉我母妃就说我不孝,对不起她老人家。你再转告枫,让他替我好好孝敬母妃。菱儿没了,我心也死了,已经生无可恋。”
“主子,你再想想丹妃娘娘,那是你亲娘啊,你怎么舍得她难过,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现在还不知道医治的怎么样了。你若执意如此,丹妃娘娘也一样生无可恋,你还为人子,为人臣,你身上还有其它责任,还有其它更需要你的人。”
杜致霖依然面无表情。林旭东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主子,你看这样行不,咱们先回去看看丹妃娘娘有病情,你亲自和简王交待清楚,把还牵绊着你的心,不能让你专心为菱儿姑娘守墓的事情全处理了,咱再回来,好不好?我想菱儿姑娘也不希望看到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也不希望看到你是一个不孝的儿子。”
见杜致霖突然停下马,林旭东一看有戏,又鼓动起自己并不会能言善语的嘴,继续嘚吧嘚吧嘚。“主子,你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了,无牵无挂才能更好的陪陵儿姑娘,你说是不?主子咱们先回去,看看丹妃娘娘的情况,你要不回去,丹妃娘娘如果有个万一,她留下遗憾,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你不也得后悔终生啊!”
林旭东在心里默默的祷告:“娘娘,我不是故意要咒你死的,是没有办法啊,没有办法啊,是你儿子逼的,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走”杜致霖又掉转马头向吴国的方向而去。林旭东长长出了一口气,一拍马的屁股,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