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法拉利飞驰在平坦的公路上,平视窗外闪烁的万家灯火,孔儒云的心沉沦在寒潭之中,无助而又荒凉,不知这万簇火光之中,哪一抹是属于安然的?还是说黑暗已经将她吞噬,属于她的灯火早已经破灭了。三天过去了,安然没有一点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无迹可寻。“爸,安然的事,我有直接的责任!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为她洗刷冤屈!”
孔儒云沙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旋,让作为父亲的孔世雄心疼不已,急忙应声道“不管安然是不是杀人犯?她都是孔家的儿媳妇,这点爸爸绝不会否认!在我心里,安然就像是我的亲生女儿一样,现在女儿无端背负杀人犯的罪名,消失无踪,作为父亲,怎么能冷静得了?爸爸相信,你一定能侦破命案,找回安然,还她一个公道!”
“谢谢你爸爸!这个时候你还能站在我这边,选择相信安然,我真得很高兴!”
孔儒云双手把着方向盘,心中百感交集,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的亲人依旧能够站在自己的身后支持他,实在是难得!“爸爸虽然不懂断案,分析侦查线索,但我自认为看人的本事还是不会差的,安然这孩子心性善良耿直,绝不会做出杀人焚尸,惨绝人寰的事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颠倒是非,恶意中伤陷害,现在最我担心的是她的安危,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我始终不能理解,安然她为什么要逃?”
孔世雄紧锁的眉头,藏着深深的忧虑,如果说这一切是阴谋,安然主动逃跑,不是正好中了敌人的圈套吗?如果对方将其杀害,毁尸灭迹,坐实了她畏罪潜逃的罪名,以此来逃脱法律的制裁,那她这只替罪的羔羊,死得得有多冤枉?“是啊!你为什么要逃?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不肯相信自己?你不是要我给你两个晚上的时间,我答应了你,可你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你不能有事,我不准你有事!然然你在哪里?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孔儒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着,脑子里一阵狂轰滥炸,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安然的父母,当初的诺言变成了可笑的戏言?他孔儒云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笑的人,居高自傲,自以为是,背信弃义,是废物是人渣!孔世雄见儿子不说话,车速却是不断的加快,急忙出声制止“儒云,你开慢点,爸爸心脏不好受!”
孔儒云对父亲的话却是置若罔闻,眼前看到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一颗心反复的撕扯着,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狂飞乱舞,让他的神志慌不择路,四处乱窜。脚下的力道似乎又加深了几分,车窗外呼啸的狂风掠过脸庞,像尖刀般锋利,割在僵硬的皮肤上,却是痛在心坎上。“儒云……”孔世雄如雷的嘶吼声,让孔儒云失控的情绪戛然而止,神志瞬间归回原位,脚下猛地一踩,刺耳的撕拉声穿透耳膜,身子猛地向前倾斜,方向盘向右转动,车轱辘一阵漂移,往马路边紧靠,滑行了二三十米急速停下。孔儒云拉下手刹,挂起双档,转身看着父亲,懊恼的捋了一把头发,轻声询问“爸,您没事吧?”
孔世雄一只手按住胸口,一只手紧紧的拽住车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儿子,严肃的神情中,更多的是一个父亲的慈爱,良久之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儒云,你接受过特殊的心理素质训练,沉稳、冷静、灵敏、果断,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强悍刚毅的一面,你是刑警队长,你身上肩负的是守护和平的重担,林珊的死亡是为了毁灭安然,而安然是你的命脉,敌人只要掐住你的命脉,就能扰乱你的心智,影响你的判断能力,误导你的方向,甚至直取你的性命。你如果不能克服心中的障碍,这场战役你注定是失败者,而且你会输得很惨!”
“爸,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安然……安然她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切我明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却没有保护好她,甚至还怀疑她,憎恨她,爸,安然……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孔儒云握紧双拳,恨不得将自己狂揍一顿,如果那一夜他陪着她,如果他听从杜局的安排,将计就计,提前把安然收监,如果……没有如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就是一个可笑的小丑,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其实早被别人所操控,一步一步落入对方设好的圈套里,给人配合的是严丝合缝!孔世雄见儿子一副沮丧的样子,心火瞬间窜进脑门,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胸口,一字一顿的说道“孩子,你清醒一点,如果你放弃了,安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你要守护她,爱护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爸爸想知道,你拿什么承诺?是你现在的懦弱和胆怯,还是你的智慧和勇敢?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就取决了安然是否有活下去的价值,但是爸爸敢断定,目前安然还是安全的!煞费苦心得来的棋子,不会轻易毁去,因为她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爸……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林珊的惨状,她父母佝偻的身躯,无助绝望的眼神,还有安然……我怎么去面对她的父母?老来无依,失去至亲的痛楚,这血淋淋债,我如何偿还?我早有预感,这是一场阴谋,而我却是无力阻止,只能踩着敌人给的脚印,一步步的沦陷,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赔进去!”
孔儒云摇晃着脑袋,两日来积压的洪水,再也抵挡不住,瞬间爆发,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滴落,心中的无助和愤恨,就像成千上万的毒虫在体内撕咬着他,一点一点的摧毁他的意志,让他痛不欲生!“你给我听着!悔恨和泪水是懦弱者的防身术,不是你孔儒云的武器,安然的性命就攥在你的手心里,就看你要怎么做了?爸爸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
孔世雄慢慢的松开儿子,声音轻如薄雾,风一吹,飘散的无影无踪。孔儒云仰起头,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父亲嘴角扬起的一抹嘲讽,脸上的泪痕化作点点火焰,灼烧着他的脸火辣辣的刺疼,扬起胳膊胡乱的擦拭着泪水,双手把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轿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