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圣祖陨落,苍天在衰恸,大道在悲鸣。聚集而来的诸多人族修炼者,莫不凄声呼喊。他们看着一道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壮怀激烈,以最无畏的姿态,慷慨赴死。那一根根从高空落下,扎根于大地中的阵基,犹如他们的脊梁一般挺立着。有人在最后关头倒下,阵基未能成功布下,但很快就又新的身影冲了过去,完成了最终的步骤。也有两位低阶圣祖级强者合力,将一道阵基送到地点,在死前引爆一身灵力,化成漫天光雨消散,只留下阵阵长笑声回荡周天。“老祖……”“前辈……”不知道多少人跪在了虚空中,向那里叩首,泪水模糊了双眼。一幕幕,令他们伤痛欲绝。徐鹤年、古岳等圣阵老祖,亦面容悲戚。三千道域内广袤,但大多数地方都极为贫瘠,真正的圣地大教、世家神朝并不在多数。各方势力所有圣祖级强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之数。大战中本已有不少人陨落,而在这里,又有更多的人死去。他们彻底凋零,魂归九幽。等到阵法彻底成形,圣祖级存在,不知是否能够剩下三成。“诸位前辈!”
“我定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
人群当中,姜御仙小脸上糊满了泪水,两手紧握成拳。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无尽的悲痛,和如山的压力。那些献身的老辈强者中,不少都是他的熟人。藏剑山的两位长老,曾因姜御仙收服帝剑藏锋,并为他们镌刻下九叶剑草剑意,而欢欣雀跃,开心得像两个孩子,那般笑容此时在回忆中定格。天河谷的那位圣祖,当初还是姜御仙带着惠守涛、风无俦等人前往报恩,给予了大量宝药和悟道茶,最终成功晋升为圣祖级存在,如今也在此殒灭。扶龙神朝战王帝无双,身形挺拔,相貌出尘,弃下了他的坐骑黑暗天虎,独身而出,亦在落下阵基后被共主的力量所吞噬。包括他的涅龙卫,在护着一座阵基到达目标地点后,全部身陷死境。玉鼎圣主贺孟长陨落,镇教圣器圣金玄玉鼎裹挟着他生机全无、破败至极的残躯,闯了回来,这件圣器通体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件平凡无比的器物……一个又一个熟人,就这么离去。他们当中,不少人当年在慕家宴会上,姜御仙就已知晓其名。甚至有好些人,都曾参加过当年玄霜洞天那场大战,助姜御仙一家度过了永恒血狱的凶猛冲击,直到姜御仙出生。玉鼎圣主,与姜御仙的爷爷和外公,关系极好。二老还曾商议,要借那尊大鼎,去炖吞天雀和青云雷雁。战王帝无双,不久以前,曾和姜御仙等人一起进入狂天帝坟冢,击退妖族。在那之后,姜御仙还以神象镇狱劲和他比拼了一番肉身力量,争取到了石重的教导权。而眼下,人死魂消。一切的一切,都湮灭成尘,无可再复!此时此刻,姜御仙满心悲伤。那些死去的英灵,仿佛在他耳边低语:帝子,人族的希望,靠你了!一句一句,令人动情。“只有镇杀共主,才可告慰诸位前辈,在天之灵!”
姜御仙脸上眼泪纵横。但那张已然显现出一股卓绝气质的脸庞上,却始终在努力保持着沉静。六狱锁魔图,这是人族最后的希望!“诸位道友,我先去一步了!”
众多强者的行动,还在继续。这座大阵的阵基不算多,但人族的圣祖级存在,却并不多。眼看着一座座阵基成功布下,如同一根根擎天之柱,伫立于大地上,耸入九霄。那是人族打不断的傲骨在闪耀!“差不多了,徐老头儿,该我们上了!”
就在这时,身旁的圣阵老祖古岳忽然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徐鹤年忽然嗤了一下。“古老头儿,你是不是怕死啊?”
“怕死的话,就搁后面呆着去,老夫给你打个头阵,你可得学着点儿!”
他言语颇有几分讥讽的意味,但一双眸子望着身边认识无数年,争斗了无数年,在阵道一途谁也不服谁的老家伙,却满满都是惺惺相惜与浓浓不舍。较劲了一辈子,明知将死,还要好好斗上几句嘴。“就你徐老头儿,也敢大放厥词?”
“你那点阵道造诣,在我面前只能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你且看好了,老夫给先你打个样儿!”
古岳二话不说,纵身飞去。徐鹤年亦是一点都不慢。与此同时,又有四位圣阵老祖站了出来,紧跟二人的动作。如今阵基已成,只需注入能源,以阵道力量催动,令所有阵基连成一体,引发阵势。最后,才是彻底开启六狱锁魔图。而现在,该轮到他们上场了!每个人身外,都布下了一重又一重恐怖无匹的圣阵。这是他们积攒了无数年的家底,被刻在阵盘上,此时一点也不保留,全部用了出来,只为让自己能多撑一点时间,完成最后的部署。“嗡嗡嗡……”伴随着六道身影飞入高天,各自打出一连串神妙莫测的符文,所有阵基都绽放起璀璨的光华,像活过来了一般。“阵势已起,注入能源!”
有了死亡凶地和血龙魔渊的经验,这一次,他们不再需要姜御仙的亲自指点,就已行动起来。一个个空间袋被清空,海量的阵法能源落下,灌入阵基当中,令整个大阵都散发出毁天灭地的威严。那里的空间,恍若变成了另外一片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随着这样的阵势一出,就连共主释放出的力量,都被摒除而去,再也影响不到外界。而这,还只是阵法初步成形的效果,还未彻底开启!接下来真正催动阵法,不再需要有人去牺牲了。只不过,刚刚那几位圣阵老祖,也全部耗去了所有的生命,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直接倒下了。“老祖啊……”他们的徒子徒孙,同时悲呼出声。姜御仙眼底翻涌着难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