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见他虽看着自己,但那目光中的颜色是游移不定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让他这样担忧自己不信他,李臻暗暗的回想了一下,她还是很相信他的。抿了抿唇,算了看在他是伤号的份上,她决定再退让一些。想着,李臻又温声道:“要不然,你让乔金安弄个测谎仪过来,我说话的时候,你就看着那测谎仪。”
她看似是好声好气的,说话时每一个字都不带任何生气的模样,可是乔霆邺听出来了,她生气了。他知道自己总是疑神疑鬼,这要换做是其他的小姑娘,恐怕早就跑了。乔霆邺绷紧的脸皮终于能够撑开一点儿裂痕,他笑得可以说得上是勉强:“没有的事。”
他还能当着她的面睁眼说瞎话呢!李臻才发现,乔霆邺其实还蛮可爱的,只要她逗一逗他,他就会绷不住。这时,就又想起了郭文静说的,乔霆邺是不管怎么样都舍不得对她发脾气的。抿了抿唇,将想要笑的那一道弧度给压了下去,李臻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故意板着脸道:“那你是要听我说,还是让我听你说?”
乔霆邺被她这么强势的一怼,噎了一下。李臻眼皮下拉着,故意拿眼尾扫了他一眼。乔霆邺也不敢跟她耍脾气了,老老实实把乔金安汇报给他知道的事情都跟李臻说了一通。李臻听得很仔细:“这么说起来,确定是季晨做的没错了?”
手里证据都有,要物证有物证,要人证,只要乔金安把季晨已经抓到的事情往乔君年面前一摊,再拿两句话去唬唬乔君年,照着乔君年那么个胆小怕事的,还怕他不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的都给说出来吗?李臻听乔霆邺这么说,沉默了半晌:“那金安把人给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没有把后半句话问出来,可乔霆邺看出来了,他反问:“你觉得他把人带过来是干什么?觉得我们想要对他动用私刑?”
李臻没说话,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要是不打算动私刑,直接把人送到警察局去就得了,何必绕一个大圈把人带到这里来?乔霆邺脸又拉下去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人?”
李臻咬了咬下嘴唇,转过眼珠儿来瞧他:“我又没说什么,你一个人在那儿瞎猜都是.......”可毕竟是心虚,说得理不直气不壮的。乔霆邺“呵呵”冷笑了两声。他这么一阴阳怪气的,其实还蛮吓人的。李臻当时就哆嗦了一下,她把头一抬,梗着脖子道:“你好好说话!”
顺势把眼珠子瞪了起来。她这虚张声势,乔霆邺没有看不出来的,不过她刚才那一通话也算是解开了他的心结,这会儿乔霆邺便能端正了态度,和她“礼尚往来”了,他笑:“我不是好好说话吗?是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
李臻皱了皱眉头:“那你不跟我解释,我怎么知道?”
“你是不记得过去的事情,的确这也不能怪你想不明白,”乔霆邺叹了一口气,道“季晨和咱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能理解他在看到季家落败之后的心情,这也是为什么我答应你要尽快找到他的原因,一个人想要钻牛角尖,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情。”
当初她出事,要不是还有金安在,要不是还有她奶奶在,要不是因为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他可能也会钻牛角尖到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他终究没有,他感激当时咬牙硬是熬下去的自己,总算还是让他再次见到了她。乔霆邺道:“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他说:“当时季家的人都会抓了起来,唯独只有季晨不见的时候,我怀疑过,他是不是在白一鸣的安排下离开了,但始终还是希望他只是接受不了而选择离开一阵,给自己一点儿空间。”
李臻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难怪季晨会在乔霆邺出事的那一天帮助乔君年和苏清回来,原来是因为跟白一鸣勾结上了。李臻唏嘘不已,她从靳日尧那里得知季晨一开始对季陶两家婚礼的反抗,甚至在最后的时刻,还在想跟陶芊芊逃离那场婚姻,他并不想要成为谁的傀儡,更不想要成为利益结合下的牺牲品,他应当是从一早就看穿了陶悭厉等人阴谋的,可是最后,他明明可以摆脱了,反而自己踏进了陷阱。“金安无法接受背后的那个人是他,之所以把人带过来,大概是想要让他给我一个解释吧。”
乔霆邺并不觉得两人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从季晨决定为白一鸣做事的那一刻起,他们兄弟之间残存的情分就彻底了断了,他明白,相信季晨比他更清楚。李臻叹了一口气:“金安还是有点儿舍不得的吧,怎么说都是那么多年的朋友。”
“你呢?你会不会舍不得?”
李臻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她拧紧了眉宇:“怎么说呢?我觉得不可思议,也感到可惜,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就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是,每一个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不是任何人都会想他这样幸运,有机会重来一次,有机会得到她的原谅。乔霆邺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上天对自己真的已是十分仁慈。他空出一只手去,摊开放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李臻。李臻讶异。他点了点头,李臻这才疑惑的把手放到他的手掌心里。乔霆邺看着她,说道:“感谢你给我机会,也感谢你最终选择留在我身边,卿卿,不管你是卿卿还是臻臻,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辜负你。”
李臻脸颊飞红,她点了点头,垂下长长的眼睫,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季晨最终还是被送到了警局,之后会怎么判,他会是怎样一个结果,或许还是会有人在意,却不会有人觉得不公平。一切都将按照法律的程序来走,每一个人都需要为自己所选择的路付出代价,不论是善,还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