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金安道:“你的爷爷谢益伟,跟姜渊博有很好的私交,当年两个人可以说是一块儿被重新起用的,不,应该说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是白一鸣。不过你爷爷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那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他所想要的,是想社会的安稳,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乔金安叹了一声:“表面上看,京城,海城,处处繁华,风平浪静,但是只要人心不足,这个世上就绝不可能有真正安宁的地方。你爷爷所坐的那个位置,就是防患于未然。而他比任何人都做得好。他老早就看出来白一鸣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不过苦于自己比不上姜渊博,便一直都在暗中布置。你爷爷就也在暗中布防。后来,我大哥去新加坡参加他人生里最后一场赛车比赛的时候,你跟程婉同时出了事,表面上好像只是一个意外,谁知道这中间套了几层阴谋。首先是程婉对你的设局,还有就是白一鸣趁此机会,想要拿你当做利剑来彻底击垮你爷爷这几年在内外声誉跟名望。我大哥他,就是那时候陷进去的。”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些,我大哥自然也不想要让我知道这些,是后来,你在香港出了事,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再慢慢的调查,加上我把姚瑾宗给绑了,从他那里套了两句,自己拼拼凑凑知道的。”
“你是说,我之前?在我失去记忆之前?”
听到李臻肯开口说话,乔金安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肯分散些注意力就好,只要她对他所说的感了兴趣,那么就不会因为太过关注乔霆邺的伤势而熬坏了自己的精神。乔金安点点头:“你失去记忆前,还叫谢卿卿的时候。”
李臻目光闪了闪:“谢卿卿。”
她默默的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忽而一笑,笑得有些苦涩,更令人感到心头触动,她说:“我之前,其实对这个名字没有太大的想法,很多时候,我都不希望乔霆邺喊我这个名字,因为,那会让我产生恍惚感,我会觉得,那并不是我。可是,他喜欢的,我知道他喜欢的。”
渐渐的,她的嗓音里带了哭腔:“即便喜欢,可因为我不喜欢,他还是依着我。我想怎么样,他都依着我。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害怕我不高兴。我知道,那是因为谢卿卿,我也知道,谢卿卿是我,就是我自己。可是,我还是会不开心。”
她垂着头,两手紧紧的握在一块儿:“他一直害怕我会离开,我却不敢告诉他,我也害怕的,我害怕在他心里属于那个人的位置,并不是我能够填补得上。”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乔金安听到她说这个,也是有些吃惊。“在我大哥心里,你就是你,不管叫什么,你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她嘴角扬了一下,却是勉强而艰难的,随即眼泪珠子直往下掉。乔金安看着心里揪得慌,眼前这个人,是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的,他们两个小时候一块儿调皮捣蛋,一块儿挨揍,虽然长大之后有一段时间的疏离,可他到底还是把她当妹妹的,也始终都心疼着她。乔金安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拍,将手帕拿出来,递给她:“擦擦眼泪。”
他没有劝她说不要哭,她现在这个样子,憋着比哭出来会更难受更痛苦,倒不如让她找到一个渠道发泄发泄。事实上,乔金安恨不得她能够放声痛哭一场,也好过总是这样沉寂寂的。“我跟我妈说,我想要找回过去的那段记忆,是因为我想要记得我爷爷,想要记得爷爷曾经怎样对我好,我童年时跟爷爷奶奶在一块儿的时光。但是,我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我之所以想要找到过去的那段记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
“我还是不够相信他,哪怕我嘴上说得那么好听,可我的心里,却是......所以,”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直的看向乔金安,双目发亮:“所以,是为了惩罚我撒谎,老天才要叫他遭受这样的劫难,要把他带走吗?是这样吗?因为我不相信他,因为我说谎,我太自私,我没有真正的替他考虑,不过是占着‘谢卿卿’这三个字,在他身上诓骗索取,所以,老天才要惩罚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什么用呢?”
乔金安不忍心看她自怨自艾下去,忙将李臻打断:“这件事根本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怪自己!卿卿,真的,你现在需要休息,我让人收拾一间病房出来,我带你过去躺一会儿,我大哥从手术室里出来,我就立刻通知你,让你过来看他好不好?”
乔金安刚刚还想,只要自己能够转移李臻的注意力,就能让她稍微缓和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一点儿用处,她心中已经打了死结,再这样下去,她会把乔霆邺出事的所有症结都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乔金安原本还想要循序渐进,把属于谢卿卿的记忆,趁着这段时间慢慢的告诉给她知道,也好让她晓得,大哥对她是怎样的上心,但是现在不能够了。她只是稍微知道了一点儿过去,知道乔霆邺曾经为她做过什么,已经想象到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了,要是他再把自己所了解到来的,过去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乔金安不敢想象。他不能让她在大哥安危不定的情况下出事。然而,李臻却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手术室门前。她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他。”
乔金安极力劝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起身。乔金安无奈之下,便假意投降,只坐在一边陪着她,然而私底下却已经联系医院的主任,让对方想办法带了镇定剂过来,他不能让李臻再这样熬下去,最好是,等她一觉醒来,手术已经结束。不管是好,还是坏,结果接受一次,对于她来说,恐怕就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