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看着他,他面上的肌肉都紧绷了。他是真的在害怕,害怕她拒绝。李臻只是小女孩的心性,谁都想要自己的男朋友求婚的时候会浪漫一点儿,虽然那浪漫来来回回不过那么几样花样,但是,这大概是每一个女孩子心底里的执念,即便知道只是表面形式,不是求婚仪式摆得多么大,多么的繁花似锦,往后结了婚,他就会对你怎么样的好。花团锦簇的开始,背后也很可能会是三分钟热度之后的分道扬镳。只是,即便知道那只是昙花一现的美,女人总是避免不了这样的肤浅,想要抓住哪怕只是镜花水月的可爱。可她的这个男朋友不同,他虽高高在上,外界传闻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他招招手,多少美妙少女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可是,他想要的只有一个人。是她。他甚至是害怕她的,害怕她丁点儿的风吹草动泄露出她将要离开他的心思。算了。和浪漫跟虚荣相比,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的还是那个人。李臻抿了下唇,笑了:“跟你开玩笑呢!”
说着,张开五指,将那被他握着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戒指在两人指间熠熠生辉,李臻歪靠过去,倚在他肩上:“我听说这枚戒指应该是随着谢卿卿陪葬了的,怎么还在你这里?”
乔霆邺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太过紧张了。他其实有想过要给她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但是,刚才在店里的时候,她那样娇俏靠在他怀里,他抱着她,便生出了再也不想跟她有片刻分开的念头,也是一时冲动,才将这枚戒指拿出来,他是莽撞了。“你贴身的东西,我有的不多,只有这个。”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买给她,原本就是为了向她求婚的戒指,不只是见证了他们的婚姻,更见证了他那段青葱岁月里对她的爱,他的心意,也是她对他倾心过的证明。他留着,既是在缅怀,也是在不断不断的提醒自己,过去他是怎样荒废了时光,辜负了感情,怎样自负到伤害她,令两人的感情走向末路的。“所以你留着这个,是为了怀念过去?”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她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已稍稍放缓下去,心里也放下来了一些,和他慢声慢气的说着话:“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枚戒指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戴上了,也许,你留着,就只是一场空?”
“不会。”
他看着她,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温柔道:“不会没有人戴。我会永远把它戴着,等到有一天跟你再度见面的时候,再把它还给你。”
假如她真的回不来,假如谢卿卿真的已经死在过去,那么,他会戴着这枚戒指,在替她尽完应尽的孝道之后,到地下去找她,不管多久,不管多远,直到找到她,还给她为止。李臻鼻端发酸,她闷闷的“嗯”了一声。还有很多话想要说的,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两个人依靠在一块儿,时间过得既快又慢,平缓得好像两个人都已经步入了老年,珍惜之中又带着点儿心急。“乔霆邺。”
她开口喊他,声音柔柔的。他应了一声。李臻问:“你以前是不是也没有跟我求过婚?”
隔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算做回答。李臻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歪到他怀里,娇娇的:“那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个求婚,以后,要对我很好很好,非常好,不能欺负我,不能让我生气,不能让我不开心,知不知道?”
乔霆邺说“好”,看着镜子里微微阖着眼睛跟他撒娇的女孩儿,时间恍若一瞬间回到了十多年前。她跟在他身后,抬着下巴,故做凶相的问他,乔霆邺,你什么时候才找女朋友?到时候,我去排个队,你记得照顾一下自己人知不知道?他一直都只向着这个自己人,只是,从前是他年轻,是他糊涂,是他莽撞才把她弄丢了,而从今往后,他再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失误,任何失去她的失误。乔霆邺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李臻被送到了他住的别墅。邱阿姨看到乔霆邺带着李臻回来,那神情有点儿怪异。乔霆邺揽着李臻,喊住邱阿姨道:“让人去收拾房间,太太要休息。”
邱阿姨本来就有些别扭的表情变得更加惊异扭曲,她看着李臻,耳朵里似乎还在回味着“太太”两个字。“大少爷,这位李小姐.......”“邱姨!”
乔霆邺的面色当下便肃穆起来,邱阿姨知道他的脾气,只得叹了一口气,让李臻跟她上楼。邱阿姨是看着乔家两兄弟长大的,对乔家两兄弟便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一般,没有不想着他们好的,乔霆邺这两年因为谢卿卿的事有多么的消沉,她也都看在眼里,她比任何人都想要乔霆邺能从丧妻的悲痛中走出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他们乔家已是到了这样一个高度,乔霆邺愿意看上什么样的人,都不成问题,邱阿姨也都乐见其成,只要那是个对他好的姑娘,对他真心实意的姑娘,能够照料他的姑娘。可眼下这个......邱阿姨不是对李臻有什么意见,而是对李臻这张脸有意见。这样一张像极了先前少奶奶的脸庞,所能说明的,只是乔霆邺的旧情难忘。邱阿姨担心乔霆邺这是在饮鸩止渴,会走上歪路,从此之后便把相像的女人都当做是先头少奶奶,胡乱的往家里带。她叹了一口气,虽担忧,但也没有别的法子,她说不上话,从前乔霆邺还能听她说两句,可自从先头少奶奶去了之后,只要是涉及到先少奶奶的话题,他根本是谁的话都不肯听的。邱阿姨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提点这位“李小姐”,她要是真心实意的跟着大少爷,那也没什么,像就像吧,只要大少爷喜欢,什么都是不成问题的,可如果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邱阿姨以为,自己得敲打敲打她,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别因为大少爷一句话就当真了。而后,她看到了李臻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