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乔霆邺言简意赅,多余的字一个没有。李臻侧过头,半垂着眼皮:“用不着。”
“我有什么要道歉的啊?我不就是爬了个墙,那院子也不只是她一个人,隔着那么大一个游泳池,她房间还要朝里......”乔金安哇啦哇啦大叫了几声,还没有嚷嚷完,就被乔霆邺瞪了一眼,那眼神真够吓人,足以叫乔金安小腿肚子哆嗦两下,砸吧砸吧嘴,把还没有嚷嚷出来的话都给咽下去。他蔫儿蔫儿道:“那什么,就算是我不对吧。”
李臻斜了他一眼,把挎包往肩膀上一捋,也不看乔霆邺,嘴里说:“让开。”
乔霆邺还没说话,乔金安就不满了:“你这几个意思?能别这么矫情?我都给你道歉了!”
“乔金安!”
乔霆邺声音不高,但是威慑力十足。乔金安又垂下脑袋去,不敢吭声了。乔霆邺看着李臻:“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我们聊聊。”
李臻扭着头,就是不看他:“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
“李臻。”
乔霆邺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目光落在她身上:“真的不想知道你和谢卿卿,究竟是哪里相似?除了脸之外。”
李臻蓦的抬起头来,眼里都有了水光。乔霆邺无奈叹了一声,拇指在她眼角旁轻轻揩了一下:“你为难我也就罢了,为难自己干什么?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乔金安真是想去撞墙,谁都别拦着。这是他那英明神武的大哥?这是他那走路生风,扫一眼就能杀死方圆百里生物的大哥?他对卿卿也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吧?这个李臻,究竟是个什么鬼?然而,没有等乔金安弄明白李臻究竟是何方神圣,乔霆邺就带着李臻走了,把他丢下交给了姚瑾宗。姚瑾宗:“走吧,小乔总。”
乔金安迷迷糊糊:“走?走去哪儿?”
姚瑾宗:“来的路上,乔总打电话给陈副局了。”
乔金安:????姚瑾宗怜悯的看了乔金安一眼,好心为他指点迷津:“乔总让陈副局关照你两天。”
乔金安一脑门浆糊:“那个陈副局?关照我什么?大哥是要让我去处理什么大项目吗?”
姚瑾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人傻一点儿好啊,傻人有傻福,连被自己亲大哥丢警察局改造,他应该也会觉得是一种幸福吧。后来见到了陈副局的乔金安:姚瑾宗你大爷!幸福个屁!你喜欢你来!被关照的乔金安:我一定不是大哥亲生的。(乔霆邺:你的确不是我亲生的,我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来。)李臻和乔霆邺走到外边的树荫旁,她背对着他,没好声气:“你有话就快说,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很忙的。”
“忙着去哪里?”
他言笑微微的,一点儿也没有身为犯错者的自觉。李臻火气更盛了,她掐着跟前那棵树上的树叶,掐得汁液都沁出来,沾了指腹上一片绿,咬着牙恨恨道:“不关你事!”
乔霆邺便更朝着她走近一点儿,靠在她身后,彼此只差着毫厘,她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碰到他的胸膛上去。后背隐隐感觉到独属于他身上的暖热,这感觉既叫人心里烦躁,又懊恼。她发现,他这么一接近她,她就有点儿没法儿跟刚才面对乔金安一样冷静坚决。她真恨自己这样子,可是也只有面对他时,她从前也不是这样子的人。虽算不上什么意志坚定,可也不至于因为谁的出现,正当生着他的气呢,反而还会消除了的。也是到了这一刻,李臻真正发现自己对于乔霆邺并不是因为外人所以为的,有这样一个男人追求而虚荣的喜欢,也不是像寻常男女般,初始于某一个好感的喜欢,就像是,早就已经深刻在骨髓里的,她很喜欢很喜欢他。所以才会在回国的一开始,在他表露出对她心意的时候,既感到害怕又心慌,才会明明和季晨已经分手的情况,还把季晨拉出来当挡箭牌,只是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了解到自己的这一层心意,李臻越发感到难过,已经不仅仅是他欺骗她,拿她当别人的难过了。那种,不知所措,是因为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却还是泥足深陷进去,想要自救也没有办法之后的挣扎无能的难受。她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把身后站着的乔霆邺吓了一跳。而后,他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她是委屈到了极致,忍耐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乔霆邺心里何尝好受?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对于他来说却比几个春秋还要来得长远。偏偏,他还不能来找她,不敢贸然有一丁点儿的举动,只怕会弄巧成拙。只是这会儿,也不顾上那许多了,她哭了,把他的心都哭碎了。乔霆邺张开双臂把人往怀里搂,哑着嗓音低声哄道:“乖,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罚我都好,别哭了。”
他越喊她别哭,她越难受。揪着他的衣领子想要把人推开一点儿,可他的胳膊这样坚硬,他的怀抱这样温暖,他胸口的心跳这样叫人眷恋。李臻抽噎着喘不上气来,脸颊憋得通红。乔霆邺赶忙松开了一些,一只手抚在她背后轻轻的拍着:“别急,慢慢呼吸。别急。”
一边忍不住想要喊人了。他刚往后头看去,想要喊一个人过来,李臻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眼睛湿漉漉,水汪汪的,还嵌着一圈儿的红。也是这样近的距离,她才发现他眼底里的血丝,他嘴角急出来的一个小疱。她视线凝在他那嘴角的一点儿小疱上,水汪汪的眼珠儿动了一下,往上,看到他眼睛里去:“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让他来找我?”
她说的“他”,自然没有别人,只有乔金安了。她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乔霆邺也不隐瞒,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眸中深情、无奈、懊悔,他低压着嗓音,无所谓面子不面子,在她面前,他只是一个爱得忐忑,爱得战战兢兢,没了办法的男人。他说:“因为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