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他没什么好脸色,冲着她横了一眼,转过去就开车。谢卿卿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包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手,心里丝丝绕绕,藤蔓般往上疯狂攀爬,缠绕。喉头哽咽,几度有话要说,却又实在不晓得能够说些事什么。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医院。乔霆邺率先下车。谢卿卿仰头看了一眼黑暗之中,并不巍峨,却始终显得神秘又阴森的建筑物,缓了一下心神才往台阶上走。而此时此刻,乔霆邺早已经进了医院大门。一走进门内,首先能闻到的就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气味,在她心中,总似预示着死亡般,让人心里不舒服。而令她产生这种不可言说的恐惧的,除了她自己的经历,还因为晓海。可是现在,晓海却......谢卿卿将心底那将要翻涌出来的情绪压下去,垂下眼帘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往前走。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在在落到了乔霆邺的眼中。他半垂下眼,掩下眸中颜色,侧身站在旁边看着她:“怕了?”
谢卿卿蓦的似被扎了一针,方才还因为他的些许好意而有点儿放松,这时便像是在吊篮上又一次被推了出去。心头空落落的,说不上是失望更多,还是麻木更多。她垂下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的越过他,往电梯那里走。乔霆邺看着她进入电梯的身影,手往裤子口袋摸了一摸,下意识的想要抽出一支烟来缓解情绪,然而,他却忘记,他将那包烟丢在了酒店房间里。在电梯门将要关上的瞬间,他走了进去。又是一阵沉寂到死寂的静默。安静得仿佛空气都是凝结的,所能感受到的除了独属于医院里的阴冷,便只有那沉滞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凝窒。“叮”的一声,恍若黄粱一梦之后的醒觉警铃。两人都醒悟过来,一前一后走出去,明明有着这世上最亲密的身份,最亲密的关系,然而却也是这个世上最疏远的人。就想此时此刻,她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哪怕再怎么亦步亦趋,也始终没有办法与他交颈相缠,如她年少时所向往的那样,有一个虽暂时不见明路,却终究能得见光明的未来之路。他们之间,从开始就是有缘无分的吧。只是她自己总是执拗,总是不肯相信,总是想着,紧追不舍,他不拒绝,她就有机会跟他白头偕老。直到老天给了她当头棒喝,她头昏脑涨之际,措手不及的想要挣扎,却最终被打入深渊。没有缘分,也没有所谓的光明,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臆想。而当这臆想牵涉到了人命,就该停止了。谢卿卿闭了下眼睛,甩了下脑袋,将那陡然浮上来的眩晕感觉甩到一边去。她看着乔霆邺走到最前边的一间病房前,屈指敲了敲。而后,那扇门打开了,高寒半个身影晃动了一下。谢卿卿快走了两步,走到乔霆邺身后。高寒刚喊了一声“乔先生”,看到他身后的谢卿卿,那眸中立刻生出防备,甚至可以说是戒备的神色。好像把谢卿卿看做了一个敌对方。谢卿卿想到乔霆邺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对高寒的态度有什么负面的反应。虽然她笃定自己是受到了陷害,笃定自己没有对叶子做什么,但她自己能肯定自己,相信自己,却没有办法去要求别人也同样的相信自己。高寒会防备她,这很正常。“高先生。”
不再如之前一样会直呼姓名,谢卿卿很客气道,“我听说你的女朋友出了点儿意外,所以想过来看一下。”
乔霆邺看了高寒一眼,往里,瞧见那病床上醒着的,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叶子。叶子看到有人瞧过来,像是有点儿心虚般闪躲了一下,乔霆邺薄唇微抿,跟高寒说道:“让她进去,我有话跟你谈。”
高寒必然是不同意的。不过乔霆邺的眼神看起来却是不容置疑。高寒眸光往谢卿卿的身上一停,转过来,跟着乔霆邺走到了外边走廊上。谢卿卿顺势进去。病房里放了加湿器,嗡嗡的发出声响。大约房间里多了一束花的缘故,所以消毒水的气味比之外边走廊,倒没有那么严重。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卿卿自己的心理原因,她好像总能在这间病房里闻到血腥气。她抬头朝着病床上的人看过去,叶子眸色发紧的盯着她,一时之间,彼此都沉默下来。谢卿卿忽抬起脚步,往病床边上走了一边。叶子的身子一僵,她两只手抓着被子的边沿,对于谢卿卿的靠近,好像感到十分的紧张和害怕。谢卿卿便没有再往前,在离叶子病床还有三五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谢卿卿眯了下眼睛,视线落在对面人那十分苍白的面庞上:“为什么要诬陷我?”
叶子先是惊了一下,而后脸上的肌肉紧绷起来,她像是很激动,抬手指着谢卿卿道:“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出去!”
一边说,一边伸手要去按床头边上的铃。谢卿卿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正在胡乱抓握的叶子的手,把叶子给定在了床头柜上,眼睛直视叶子惶恐不安的双眼,再一次逼问:“你和你的孩子根本就与我无关,为什么陷害我?或者,我问得再清楚一点儿,让你打电话约我去墓园见面的人究竟是谁?”
叶子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谢卿卿的钳制,她别开视线,眼珠子乱转,显然很慌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谢卿卿却更把她的手握得紧了。如果说刚才还有一丝怀疑,怀疑,也许叶子也是受了别人的蒙蔽,被谁所利用了。可是现在,她的反应已经足够告诉谢卿卿,这一个局,是她跟那个自己所不知道人一起谋划的。而目的是什么?谢卿卿想到叶子竟狠得下心,为了陷害自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顾不上,就觉得胆寒。她道:“说!”
那声音冷硬非常,竟有别样迫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