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佳她明知道你的主意会令她面对什么样的险境,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而你现在说什么?你惜命?你怕会害你的女朋友和孩子出事?”
谢卿卿忍不住“呵”了一声:“你现在知道害怕连累自己,连累自己身边的人,早干什么去了?韩佳死了!你用她的死来弄明白自己的胆怯!而后毫不犹豫的放手,退步,高寒高侦探,高先生,你还真是一个好人!”
她将“好人”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就像是狠狠两个耳光打在高寒的脸颊上似的。高寒感觉到两边脸孔都热烫非常。他连抬起头来往谢卿卿的脸上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乔霆邺试图劝她坐下来。谢卿卿将他伸过来的手一甩,猛然转身过来,瞪着乔霆邺道:“你呢?你是认同高先生的做法,还是替韩佳的死感到冤屈?”
不等乔霆邺回答,谢卿卿连连冷笑两声:“我在这里问什么?既然你能够找到这里来,自然你跟他是一伙儿的!是我!是我今天不该走这一趟!”
她说着,就要拿了包走人。忽然看到刚才进了房间的那个女人,高寒的女朋友,很快的从里边冲了出来,挡在谢卿卿的面前,她看着谢卿卿满面怒容,忽然一个鞠躬,冲着谢卿卿弯腰,疾声道:“对不起谢小姐!对不起!高寒他都是因为我!他没有诚心想要害死谁!之所以放弃跟你的约定,都是因为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我只想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希望谢小姐成全我们!”
谢卿卿被她挡住去路,走又走不得,可是看着眼前的人,要让她说原谅,却又实在办不到。那是一条人命!是一条人命啊!韩佳死得多惨,多无辜,他们是真的可以就这样彻底丢开,人性,到底有多冷酷?!谢卿卿屏着胸口一团乱窜的气息,她逼着自己把声音稳下来,只是压不住那冷意:“你让开。”
乔霆邺这时也起身,站在了她边上,他朝着高寒示意了一下,高寒过来搀自己的女友:“这里没你的事,你别在这儿乱搅和!”
一边将把人扶到房间里去。乔霆邺也看向谢卿卿道:“你先冷静一点儿。”
可是高寒的女友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走,拦在谢卿卿的面前,维持着那半鞠躬的样子,俨然一副谢卿卿不松口,她就不走的模样。谢卿卿没有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的。她不过是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承诺,一个不会再来找高寒的承诺,一个不会再来打搅他们一家三口的承诺。可是凭什么?高寒他出的主意,他让韩佳不顾自己,为调查出杀死程广琏的真凶而被人杀害,到了这会儿,他却一句为了不连累女友和孩子,说丢开手就丢开手!他这样,跟那些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谢卿卿冷冷的看着半弯腰,拦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握着包带子的手指在不停不停的缩紧,指甲抵到了掌心嫩肉上,她也不感觉到疼。“我跟高先生是有合约的,他想要违约,我不介意,但违约金必须要按照合同所写赔偿。”
这时,那女人一下子便直起身来,看向谢卿卿的目光中是错愕跟惊骇,或者还有隐隐的怨恨。谢卿卿这个时候所能想到的和看到的,只有韩佳那破败的面庞额鲜血淋漓的身躯,她无法去同情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去给任何人慈悲。她斜睨了同样感到惊愕,却更多的是愧疚的高寒,一言不发,绕过高寒的女友,就朝着外边走去。乔霆邺黑眸看了高寒一眼,微一点头,彼此都能领会到彼此眼中的深意,随即,乔霆邺立即出门往谢卿卿的方向追去。这时,谢卿卿已经进了电梯。看到乔霆邺追着进来,她目视前方,半点儿也不往他身上瞧,周身都是冷然寒意。电梯的门缓缓关上,没有旁人再上来,老旧的电梯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而立。乔霆邺眼角余光瞥见那冷峭而愤怒的面庞,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单手放在口袋里,他顿了顿,看着电梯壁上跳动的数字,开口说道:“每个人在没有遇到自己羁绊的时候,做什么都会义无反顾。可一旦遇上了那份责任和必须的担当,就会变得犹豫、摇摆,甚至是怯懦。这是人之常情。”
谢卿卿眼皮微垂,她不说话。乔霆邺又道:“我已经答应过你,会帮你,高寒只是一个侦探,既然他有了自己必须要面对的责任,不如就算了。”
“你什么时候这样仁善?”
谢卿卿终于出声,话音却讥讽得厉害:“乔霆邺,你别告诉我说你是因为看到高寒的女友怀孕了,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想要帮他,我不会相信的。”
说时,电梯到了一楼,谢卿卿快步走了出去。乔霆邺沉默着看着她,走在她身后,往他们刚才下车的地方走去。司机仍旧等在原处,看到他们过来,先一步将车后座的门打开,谢卿卿站在车门边登了一下,看着车窗上所反照出来的,乔霆邺往这边来的身影,她才矮身,坐了进去。司机一直在边上等着乔霆邺过来了,上了车,才绕过去,进驾驶室开车。乔霆邺看了一眼身侧冷着一张脸的女人,喊了一声“卿卿”,却见她原本还只是佯装看向车窗外,因着他这声“卿卿”,反而是把眼睛闭上假寐,便忍不住叹了一声。车子随即从公寓小区开出去,进了行车道。“卿卿。”
乔霆邺的声音忽然在耳朵边响起,那呼吸温热,撩动了她的发丝。谢卿卿以为他看到她装睡,明知她的懒理他的虚伪劝说,便不会再多说什么,谁知道他反倒是近了前来,更贴到了她耳朵边。她一下子惊醒,急忙侧过脸去,朝那温热气息望去,一双眼睛含着警告与惊愕,大大的瞪住他。“你,你干什么?”
乔霆邺幽深的眸子直看到她眼眸深处,他抬手,食指跟中指之间捏着一张落叶。谢卿卿顿觉尴尬,贝齿无意识的咬了咬红唇,她转过脸去,双手抱臂,往车门上靠。不欲理会他的姿态,如此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