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头痛欲裂,刚醒时,有一瞬间脑海中是空白的。然而,记忆如潮水,很快就从黑暗深处涌了上来。她想到最后失去意识那一刻,心跳得极快。慌忙低头,揭开被子一看。睡衣穿得好好的,而这被子的颜色......谢卿卿诧异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有点儿不敢相信,慢慢的抬起头来,往天花板看了一眼,又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是......她和乔霆邺的卧室?!她这是,在家里?!连忙从床上下来,谢卿卿想要证实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要开门往外去。门却被人抢先一步打开,钟点工阿姨看到她,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太太你可醒了!先生都着急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去上班之前还嘱咐我,让我每隔十分钟上来看看,要是你再不醒,就让我打电话给他。”
谢卿卿问:“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钟点工阿姨诧异道:“当然是先生带您回来的啊!”
谢卿卿抬手扶了下额头,看了一眼阿姨,又说:“是他让你回来上班的吗?”
钟点工阿姨点了点头:“正好我从乡下老家回来。我才从车上下来,先生打电话给我了。”
谢卿卿听了,又是一惊:“乡下老家?”
“是啊。我有个远房侄子,很久没联系了,忽然说老家祠堂要重新修一修,族谱也要重新弄,问我要不要回去看一眼。我想着,这个祠堂和族谱都是要传到后代子孙那里的,我还是应该回去看一眼。就跟先生请了几天假。”
谢卿卿有点儿懵,她点头,人有点儿惘惘的,往后退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阿姨给她拿了拖鞋过来:“这天冷,寒气最容易从脚下侵入。”
又说:“我煮了粥,您刚醒,空腹不能吃太生硬的东西,我去给您拿碗粥来。”
说着就下去了。谢卿卿还处在昨天她喝了苏清下药的酒,还有乔霆邺并没有撒谎骗她,阿姨果然是请假回乡两件事的迷糊里。她忽然听到了手机的铃声。先前乔霆邺防着她去追查韩佳的事,把她的手机不知道收到了哪里去.......谢卿卿顺着铃声去找,很快就在床头边抽屉里找到了。看到来电显示,她有点儿无措,面色复杂的按下了接听。乔霆邺显然有点儿惊讶,然而却也只是一瞬间,他便声音无恙的说道:“醒了?”
谢卿卿“嗯”了一声。“我让阿姨熬了点儿粥,吃了吗?”
谢卿卿说:“还没,阿姨去拿了。”
他“嗯”了一声。似乎就要把电话挂断的意思。谢卿卿有点儿急的问道:“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我有没有.......”“没有。”
他很镇定平缓的说道:“我到的很及时。”
谢卿卿问:“什么叫很及时?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乔霆邺似乎不大乐意跟她在这件事上纠缠,接着道,“手机还给你,但是,韩佳的事,你别再插手。”
谢卿卿没说话。他声音微厉:“听到没有?!”
谢卿卿舔了舔嘴唇,不怎么想应他。正好阿姨敲门要进来,她起身道:“我要去喝粥了。我饿了。”
不顾乔霆邺是不是还要说话,她把电话挂断了。阿姨进来,把粥放下之后就离开了。谢卿卿搅弄着勺子,虽然乔霆邺笃定的说没发生什么,可她还是有点儿害怕。便把勺子放下,翻到季晨的电话,打了过去。此时的季晨半躺在沙发上,手边和脚边都是酒瓶子。听到电话铃声,他眯了眯眼睛,醒不过来。伸手胡乱的抓到了吵闹不休的手机,他声音带着酒气,“喂”了一声。那颓靡跟醉意,隔着电话,都能影响令人感受到一般。谢卿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喊了一声“晨哥”,问:“你喝酒了?”
听到那熟悉的一声“晨哥”,季晨被黑暗笼罩,濒临在堕落边缘的灵魂瞬间便似活了过来一样。他慌忙要从沙发上起身,手脚碰到一旁凌乱的酒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谢卿卿显然听到了。她说:“你喝酒了。”
是肯定句。季晨头痛得裂开,却在听到她这种带着她自己也未察觉的微微抱怨时,不禁笑了出来。眯眼望着对面墙上,她曾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的那幅油画,季晨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说:“是,我喝酒了,喝醉了。不过没事儿,我现在醒了。”
谢卿卿喃喃道:“你很少这样,是不是昨天出什么事儿了?我......”她没说得下去。季晨却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他很坦然道:“苏清想撮合你跟我,她在你的酒里下了药。”
他说“苏清”,却不是和以前一样的喊“苏阿姨”,谢卿卿捏着手机的手都不禁紧了一点儿。她担心又害怕道:“那,那我们......”季晨道:“卿卿,我不会伤害你,就算我失去理智,也不会。”
谢卿卿心里似被针扎了一下,却又感到温暖。她应了一声,道:“我知道。”
她说:“我不该问你的。”
季晨却露出自嘲的笑,她大约还在为自己的怀疑而感到愧疚,然而,他当时却的的确确动了邪恶的念头。只是,在最后那一刻,她喃喃着的一声“晨哥”,令他的邪恶在瞬间消失,恢复了理智。她不喜欢他,不是她的错。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是对方付出,就一定要接受,甚至同样的付出。他喜欢她,守着她,是他的选择。而她无法回应,并没有任何错处。他不该以自己的需求来强求她。她没有义务,更没有责任。长久以来的心魔,也许一时半刻仍没有办法消除。但是,他会好好的克制,牢牢的控制住自己内心里的魔。“卿儿,”他郑重的喊了她一声,嗓音里有一点点的笑意,“学校有个去南非考察的项目,我打算离开一阵子。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出来一块儿吃顿饭,就我们两个人?”
他说:“有些事,我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