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霆邺看了一眼程婉，程婉很识趣道：“你们有事先说，霆邺，我到楼下等你。”
说着，退到一边，先上了电梯。在门关上之前，她还对着谢卿卿跟乔霆邺微笑，可是电梯门一关上，程婉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一张面孔幽冷得可怕。还真是一个不听话的顽固石头，前一秒她打电话警告她，后一秒就跑到乔霆邺这里告状来了？她以为乔霆邺能做什么？她以为乔霆邺会相信她所说的，会帮她？天真。程婉扭了扭手腕，将戴在手上的白手套摘了下来，盯着指骨的眸光十分可怕：“谢卿卿，你真的是忘了我的手段。不晓得害怕了。好，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你是怎样害怕的。”
她说着，红唇微弯，眼皮往上一掀，那倏忽迸发出来的视线既凶且厉，沾着血气。电梯外，乔霆邺看着谢卿卿，转身道：“进来。”
谢卿卿跟着他进了办公室的门。他双手背在身后，转过来，面对她微垂的视线，面上看不出神色：“你有话跟我说？说吧。”
谢卿卿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他。她眼中有迷惘、忐忑，还有深深的惊惧。乔霆邺心口一抽，关心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还是按耐住了。他望着她，一言不发。那面上的沉肃和疏冷，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普通的员工。他不会帮她，更加不会相信她。这个念头，几乎是在瞬间就蹦了出来。她这样急切赶过来，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了。心里还是觉得不平的，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不该有的情绪都按压下去，谢卿卿告诉自己冷静，理智。她再度抬起眼来，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先跟你道歉，高寒的事，我知道，跟你无关。”
乔霆邺眉梢稍微动了一下，并不明显，他没说话，是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谢卿卿抿了抿唇，又说：“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过问程广琏的死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警告程婉，别再做会让我发疯的事情。高寒只是受雇来替我做事，他是无辜的，别伤害无辜的人。否则，我也不会袖手旁观。高寒已经找到了在程广琏死那天晚上参加的慈善晚宴现场视频，警察一直都没有找到的凶器，竟然在视频里露了面。”
谢卿卿看到乔霆邺的面色扭曲变形起来。她抿着的红唇竟然还露出了一点儿微笑：“我并不想要威胁谁，既然你让我别再追查下去，那就停在这里。可是如果有人逼得我走投无路，我想，这个东西也许会到香港警方的手里。”
乔霆邺在海城再有势力，在香港也是要忌惮一点儿的。那地方比较微妙，各方势力掺杂，乔霆邺要想动，只要谢卿卿豁得出去，也不是找不到人跟他抗衡。乔霆邺看她的眼色都变得冷默起来：“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谢卿卿点了点头：“不打搅你跟程小姐用餐。”
她说着，就要开门离开。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身后一副身躯逼近前来，紧跟着一条长臂往前“砰”的一声，把她刚打开一点儿的门给一气给拍了回去。那声音连着气势，极大，把谢卿卿吓了一跳。她转头瞪眼看过来，见他面容阴沉，一双眼睛黑压压的乌云罩顶，心道，他一定是因为她巴巴的跑过来非但影响了他跟程婉用餐，还敢当他面玩起威胁的招数来，把人给气极了。程婉眼下这样嚣张，必然是乔霆邺在背后捧着，她的确不该再触怒乔霆邺，这会儿来的缘故，也并没有要惹恼他的意思。充其量只是互相通知一声。谢卿卿按耐着，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开口说道：“我不是来找事儿的，也没想过要破坏你们，这一点你放心。之所以既然咱们两个做了交易，有些话该说清楚还是要说清楚，别到最后闹起官司来，互相推诿，倒不好了。”
她先还有点儿忐忑在眉眼里，这会儿反而眉目平和了。还真是一副跟他来谈交易的做派。乔霆邺胸口起起伏伏，觉得她气人的本事真的与日俱增。两只手按在她身后的门板上，他绷紧了面庞，锐利的眼神简直像是能把人抽筋扒皮似的。他冷着脸问：“还有没有别的话说？”
谢卿卿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一笑，笑得白齿森森的：“那我倒还要夸奖你凡事做得周到，为这一点儿小事还专程跑到公司里来给我提个醒了？”
一点儿小事，他把程婉企图杀高寒这种可怕的事情称作一点儿小事，果然，他是知道，并且护着程婉的。谢卿卿心里一阵一阵的凉，脸上却不显，只说：“你也别跟我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咱们两个从来都是披着戏服唱戏的一对儿，谁也没欠着谁的。你帮我爸这一回，我也不是白要你帮的，各自都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她不说，他可能忍着忍着，这口气也就下去了。毕竟，天天的去想起那个死人，跟一个死人争，乔霆邺心里不仅憋屈，也憋闷得很。他还能把人掘出来，便是泄愤不成？就算是掘出来鞭尸了，除了恶心了他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处？他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她偏偏还要怼到他的枪口上。什么叫各自付出代价？他让她别再查下去，就那样委屈她，那样让她不甘？令她觉得自己付出了天大的代价？他还欠着她了？！乔霆邺本来嘴唇就薄，阴冷冷的一笑，就很骇人。这个时候扯着唇，更加显得嘴唇薄了，眼底都是幽冷的光，那一笑，跟刀子出鞘时的寒光似的。令人猛的后脊背就一凉。他说：“好，既然你说是披着戏服唱戏的一对儿，今天这场戏有我，也不能少了你。”
说着，拽着谢卿卿的胳膊，开了门就往外走。谢卿卿一脸莫名，被他拉着进了电梯。怪道：“你想干什么？”
乔霆邺一只手搭在腰上，那是他气急的表现，眼梢一瞥，冷得能出冰渣子。他说：“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谢卿卿咽了口唾沫，想说“是”，可看他那脸上一副“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在这里把你吃了”的凶狠表情，皱着眉头，忍了忍，把话咽了下去。程婉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看到乔霆邺出来，脸露欢喜的刚要迎上去，却见在乔霆邺身后的谢卿卿走了出来。再看到乔霆邺掌心里握着的，谢卿卿的手腕，程婉脸上的笑容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