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公司里还太平？”
乔霆邺落了一子：“一点小波澜，兴不起大风浪。”
谢益伟盯着棋盘，手里捏着一枚棋子：“你有这样的定力和信心当然很好，不过也要再谨慎一点儿。人越是坐在高处，下面想要你下来的人就越多。”
“我听说你爸他们准备回国。”
乔老太太前几天打过电话跟他谈过这件事，说回国，不过是为进公司做铺垫。乔君年这几年借着休养身体一直旅居在外，他年纪并不大，回来之后颐养天年，这是不可能的，乔老太太还是会给他安排一个位置。一安排，这个通路打开，就会后患无穷。“他是我父亲，要回国，我不好拦着。不过，”乔霆邺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黑子放下去，登时棋局胜负明朗，“我做儿子的，也不忍心看他奔波辛劳，给他找一个好的住处，安排好往后的生活，是必要的。”
谢益伟笑看着棋盘上的局面，点了点头。他看向对面的年轻人，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性子还是和软，按照我的意思，回都不必回来。他在海城还有什么念想不成？”
老头子说得很隐晦，乔霆邺却是知道的。只怕坚持想要回来的不是乔君年，而是苏清。“他们要回来，那就回来。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有始有终，挺好。”
谢益伟看面前人温言和色的说着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话，可他却听出来字字句句里的狠意。谢益伟听到厨房那边有声音过来，他压低了声音，对乔霆邺道：“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是你别让我孙女焦心。”
乔霆邺道：“这当然。”
谢卿卿跟谢老太太这就过来了。卿卿手里捧着火锅内里，乔霆邺看那锅中冒着热气，她虽然带着隔热手套，可整张小脸都被那热气盖住，朦胧危险的，他三两步上前，从她手上接了过来。“怎么不喊我。”
谢卿卿怪道：“又不要紧。”
谢益伟就在旁边笑着道：“这种事情是应该男人来做，女孩子要么等着，要么做一点儿小事情，不要太逞能。”
谢卿卿怔了一怔。她真有些受不了乔霆邺在二老面前跟她故意装恩爱。假得很。在桌边上坐下来，谢卿卿把手套递给乔霆邺：“那么麻烦你，还有一份烤面包在烤箱里，请你去端出来吧。”
乔霆邺目光暗暗的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上拿过手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温热的指尖从谢卿卿手背上划过。谢卿卿忙一缩手，转过脸去坐好。乔霆邺唇角弯了弯。谢卿卿把手放在膝盖上蹭了蹭，想要擦掉那难以忽视的一点儿温热。谢益伟在对面看着小孙女小脸通红的模样，也不禁带了笑，他敲了敲桌子，问：“小邺这两天表现怎么样？”
谢卿卿被问这样的问题，觉得很难回答。“还好。”
“你说还好，那就是不满意的意思，一会儿我再敲打敲打他。”
谢卿卿忙道：“爷爷！你就顾好你和奶奶，别管我跟他了！”
谢益伟道叹了口气：“你是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你要让我们两个老的不管你，难咯！”
谢卿卿看他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肯定是难受了，立即道：“对不起爷爷，我不是有意的。”
谢益伟笑拍了拍她抬上来，放在桌上的手，笑道：“傻孩子，咱们一家人，有什么好说‘对不起’。只要是为了你，爷爷跟奶奶什么都能舍得，什么都做得。”
谢卿卿想到当初程婉的父亲一夕之间从高位上摔下来，外面都传是她爷爷的手笔。那时晓海刚死，她整日整日的往晓海家里跑，陪着晓海唯一的亲人，他的奶奶，不肯回家，后来一场大火，连晓海唯一的亲人都死了，她被爷爷带回家，她发狠说要杀了程婉的家人，要让程婉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再后来，程婉的父亲就落马了。谢卿卿一直都不敢问，她舔了舔嘴唇，小心而忐忑道：“爷爷，程德圣落马，跟咱们家有没有关系？”
谢益伟面色一凝。很快笑道：“怎么问这个？”
谢卿卿低声道：“我记得那一回来海城的督查组小组组长，你以前提拔过他。”
谢益伟笑道：“官场上你来我往，想走近，就会说这是学生那是校友，远了，嘴上客气一句，其实什么都不是。”
谢卿卿道：“不是爷爷吗？”
谢益伟道：“我没有这样的闲工夫去管程家的事。再一个，程德圣他要是真行得正做得直，就不会怕人告，不会出事，他要是摆不正，私底下做了小动作，眼下他在牢里蹲着，那也是他自己选的路，谁举报都是他活该。”
谢奶奶到房间里去换件衣服，出来就听到一老一小在谈话，面容严肃。她走过来，道：“聊什么，聊得吹胡子瞪眼的。”
谢卿卿忙笑：“奶奶这件衣服新做的？”
谢老太太年轻时就喜欢找裁缝做衣服，不爱往商场里钻。她衣服都是认识的一家老手艺做的，这一身显然也是。老太太很高兴的展示着：“好看吗？”
谢卿卿和谢益伟忙捧场：“简直仙女下凡！”
乔霆邺过来，就看到谢卿卿和谢益伟两个人都脸不要，什么胡编乱造的华丽词藻都往谢老太太身上堆，把老太太哄得满面笑容，气氛好得很。乔霆邺一过来，谢益伟就不客气也把他拉入了捧场的队伍，对谢老太太极尽溢美之词。吃了晚饭，乔霆邺跟谢卿卿准备回去。谢老太太把乔霆邺拉到一边，问他：“股份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办？”
乔霆邺道：“联络了律师，下周一。”
谢老太太道：“我们不是想要你的股份，也都是为了卿卿着想。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什么都不要。”
又说：“最好是赶紧生个孩子，股份转到孩子身上，你们关系还能更密切。小邺啊，你要加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