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乔金安,你别忘了你姓乔,不姓谢,少在我面前为了姓谢的吵吵嚷嚷动手动脚,再有下次,我废了你;第二,我知道谢卿卿受伤那又怎么样?她有手有脚,没必要由我来多过问她是好还是不好,当然,我也没时间做戏给她看,我没你那么无聊;第三,你对小婉最好客气,‘那个女人’这四个字,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
说完,他就要跟程婉走。乔金安气不过:“你到底把卿卿当什么?!”
乔霆邺没有回答,他连头都没回,推着程婉到了停车场。程婉在他的搀扶下上了车,乔霆邺坐到驾驶座上,单手倒着方向盘,车厢里十分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到汽车从车库到处去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他从医院大楼里出来到现在,脸色都一直不好。可要怎样具体的说不好,又谈不上。他面无表情,似乎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也看不出喜乐的,可是周身的气场,连带着车里的气氛都十分压抑。程婉伸手去拿了一张纸巾,在膝盖上叠了一会儿,叠出一只小兔子来。她把小兔子摆放在车子前边的置物台上,轻声款语的开口说:“我记得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其实也说不上是你送给我的。是你送给卿卿姐,可她跟你生气,不想要之后,你转送给我的。那时候我总是羡慕,卿卿姐可以跟你随便发脾气,她都不害怕,我却连靠近你都不敢。”
程婉把头低了下去,她声音也微弱了起来,跟那放在置物台上的小兔子似的,小心而忐忑:“霆邺,如果你真的对卿卿姐有了感情,我可以退出,我本来也不想再回到从前,我只是再忍受不了见不到你的日子,我想要见一见你,才,才从国外跑了回来。要是被卿卿姐的爸爸跟爷爷知道,我爸妈在牢里.......”她将手捂住脸,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乔霆邺抽了一张纸递给她,视线在那只小白兔上扫了一眼。他没有分神看她,盯着前边的路况,面庞很淡漠。声音却是温和的,他说:“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以前是以前,都过去了。”
程婉从他话里听出两层意思。那只兔子到了她手上,从今往后就都是她的了,谁都抢不走;过去谢卿卿的父亲和爷爷能够掣肘乔霆邺,可现在不行了,她不必再因为那两个老东西而躲在国外,像个过街老鼠似的生活。程婉低低的“嗯”了一声,嗓音里还带着没发泄出来的哭腔。她拿了乔霆邺递给她的纸擦了擦眼泪。半靠到乔霆邺的肩膀上,她轻声说:“谢谢你霆邺,要不是还有你,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乔霆邺从镜子里看到她微阖着眼皮,全心依赖他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来一股很难解释的情绪。他分出一只手来,拍了拍程婉的脑袋,没再多说什么。他看着前方,眼前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那张满是冷淡,不以为然的脸。他就在她的面前,跟别的女人亲热,她不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甚至很识趣的别开视线。乔霆邺薄唇微翘,眼里满是讥诮,也许哪天他把人带回家,她还会帮他把门关上。真是好一个贤妻良母,好得很。等乔金安一走,那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就又只剩下谢卿卿一个人。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医院,从前不爱,现在也不爱。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还有那无处不在的阴冷感,都让她想到死亡跟孤寂。可她偏偏总是会到医院里来,她打小就磕伤碰伤得多,身体也总是出现这个小毛病,那个小毛病。她爷爷奶奶担心着急,出点儿小事儿就要她入院治疗,住上一段时间。谢卿卿小时候许多记忆是在医院里的。后来才知道,原来爷爷奶奶是担心她回家之后会发现她一直都敬爱的爸爸在外边有了别人,而她的母亲已准备好丢下她,远走他乡。她即将成为一个无人要的小孩儿。后来就常跟着乔家兄弟,甚至整日整夜的腻在他们家里。往乔霆邺的床上爬,要他给她讲故事,要他给她唱儿歌。她见过他青涩脸庞浮上红晕的时刻,也见过他因她渐渐长大还要跟他睡一床而尴尬不安.......再后来,她见得多的,就是他的冷淡跟奚落。谢卿卿昏头昏脑的想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又干又涩。只觉得再要在这长廊上等下去,她会立刻就昏倒过去。总算就在这个时候,郭文静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谢卿卿赶紧上前去,一站起来,一阵头昏脑涨的。她赶紧伸手扶住一旁的椅子扶手,稳了一稳,才过去。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让谢卿卿不要担心。郭文静麻醉还没过,仍睡着。谢卿卿感激了医生护士,跟着郭文静去了病房。单手撑着在一旁等郭文静醒过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她这就一头睡了过去。睡梦里梦见了一个人,站在烟雾缭绕里,悲悯的看着她。谢卿卿心潮澎湃,立即就想要朝着那个人跑过去。他对她摇了摇头,渐渐的,那浓雾原来越浓,他的身影也直往后退。谢卿卿又急又苦,眼泪便往下掉,她喊他“晓海,晓海你别走。”
你别走,只有你还会听我说,只有你还信你,你别走......她被困在那烟雾中醒不过来,旁边一只手把她用力一推,谢卿卿终于从梦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