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哥,你干啥,我裤子还没提呢。”
我急道:“赶紧,抠嗓子眼,把肚子里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
二狗子有些不情愿,但他应该是实在肚子疼得太厉害了,头上已经满是豆大的汗珠。他一把提起裤子,弯下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伸进嘴里抠嗓子眼。随着“呜哇呜哇”几声,二狗子“哗哗”的开始呕吐出肚子里面那些东西。我一把抽出手电,向茅坑里面照看,顿时傻了眼。二狗子吃的是青菜、鸡肉和花生米这些东西,按理说他吐出来的也应该是这些东西才对。但我看到的,却是小石块,没发育完全的小青蛙,还有泥土,树皮,野草这类东西。肚子里面装满了这些东西,他肚子不疼就怪了。二狗子看到这一幕,吓傻了眼,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北……北哥,我……我肯定是眼花了,是不是,是不是啊……”他说到后面,甚至已经带了哭腔。看到他这样子,我是真挺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你怎么样了,肚子还疼不疼?”
我弯腰将他拉扯起来,一边向茅厕外面走一边问。“不……不怎么疼了,可是北哥,我……我……”二狗子此时身体都有些瘫软了,双腿直打晃,路都有些走不利索,身体更是如同筛糠一般颤抖得非常厉害。“你他妈的赶紧给我振作起来,趁着现在没人,咱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压低声音急道。二狗子被我扶着走出一段距离,终于缓过来了不少,跟着我开始沿着村间的土道向外狂奔而起。而在这过程中,这座死寂的村子各处竟然都生出了灰色烟雾,将整座村子笼罩其中,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笼罩了沈家村的那场诡异的大雾。我俩一路迈大步疾奔,终于逃出了这个村子,并一路分开挡路的杂草,跑到了临近村子的一个小山坡上。直到这时,我才重新听到风声,听到虫鸣,也远远听到有几声狼嚎。这种处境下,我们根本就顾不上会不会遇到狼了,只想能离那个村子多远就跑多远。可我俩刚爬上山坡,却忽然看到前方一棵树的后面转出来一个人,挡住了前面的路。我定睛一看,顿时心里面“咯噔”一下。从树后绕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将我们请进村子里面的那个秃顶男。他此时一改之前老实好客的模样,嘴角挂着一丝狞笑,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声音低沉且略带沙哑的问:“你们两个,这么晚了,想要去哪儿啊?”
二狗子看到这人,怒火中烧,大骂一句脏话,拎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和那秃顶男拼命。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脑袋后面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耳中“砰”的一声,眼前开始发黑,身子无力摔倒。倒下的瞬间,临昏迷前,我看到了那个叫壮子的年轻人。他手中高举着一块石头,向着二狗子砸了下去。当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后脑剧痛,疼得我倒吸冷气。我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结结实实的捆住,想动都无法动一下。二狗子就在我的旁边,和我一样被捆成了肉粽子,也刚刚醒转。我想要说话,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才注意到,我的嘴里面竟然被塞了一团破布。秃顶男从一旁走出,蹲在我和二狗子的面前,面色阴沉的看着我俩,声音冰冷的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跟我回去吧。”
说完,他起身,冲旁边的壮子使了个眼色。这时我才注意到,壮子的左右各有数名壮汉,此时都是嘴角带笑的看着我和二狗子。他们看我俩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两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看两块砧板上的肉。透过他们之间的空隙,我远远看到,那个村庄中竟然多处生出冲天的火光,将整座村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秃顶男的要求下,壮子带着几个壮汉将我们提了起来,推搡着我们下了山坡,开始往那村庄方向走。我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出双手,但是却根本做不到。壮子一记飞踹狠狠将我踹倒在地,指着我凶狠道:“给老子老实点,要不然现在我就活剐了你。”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从腰后抽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宰牛刀,威胁意味十足的在我眼前晃了晃,看得我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壮子威胁过我之后,将我提了起来,但并没有继续推我们往前走的意思,而是与其他人都扭头望向侧边。几乎是同时,我听到凄厉的惨叫从那个方向上传了过来,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发出的。我忍着痛,扭头顺着他们的视线方向望去,竟然看到那边聚集了好几只狼,正在撕咬着几个村民打扮的人。秃顶男等人虽然身上都带着刀,但似乎并没有要冲上去帮忙的意思,只冷冰冰的看着那血腥的一幕幕。被狼群撕咬的人没过多长时间,便没了一点动静,如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任群狼继续撕咬啃食。虽然有夜色笼罩,虽然在月光和火光映衬下我们只能勉强看到那边的混乱,但我却感觉那画面前所未有的血腥。更血腥的,则是身边这些人的冷漠。秃顶男背着手,眯眼观望了好一会,直到那几个可怜的村民被撕碎了身体,才冷冷开口道:“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荒郊野外被狼群给咬死吗?”
我没明白他要说什么,皱眉看向他,强压极度的憎恶和狂跳的心脏,等待着他的下文。然而,他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是超出了我意料,如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到了我的心底。他说:“因为,他们几家人的父辈,当年盗墓的时候,把古墓里面的尸体带出了古墓,随便丢到了荒野之中,任由蛇虫老鼠之类的啃噬。所以,他们这几户人家的后辈,都受到了恶毒的诅咒,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横尸野外,甚至落不下个全尸。”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长长叹了口气,以悲天悯人的语气感叹道:“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