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女人很会做事，没直接问我算命的事，先让我们进门他去倒茶。我本不想走，只是欲擒故纵罢了，也就顺坡下驴（这么说自己好像不大好）回到店内。苏清雅向我伸出大拇指，摆口型说了句你真棒这样类似的话。别人夸我一万句我会觉得厌烦，苏清雅夸我一句我就有些飘飘然。嘿嘿一笑回了句小意思。女人给我们倒上茶坐到我对面，见我喝了一小口这才问：“刚才你说的都是算出来的？”
“那是自然。”
我装作莫测高深的样子，摸摸下巴也没什么毛，尴尬的挠挠。“那大师说我有难是怎么回事？”
女人问我，随即眼珠一转又问：“算命多少钱。”
我说：“信则分文不取，不信千金难求。我这只是看相，如果你要求卜卦就要拿润金了。不过你这点事，用不着卜卦。”
只是看个相，权当做好事了。如果我说收钱他肯定会把我当做江湖术士。说是术士还是好听的，没准以为我是骗子。“我信。”
女人喜形于色，立即问我：“那就请大师给我说说我有什么难吧，我最近运气很不好。呵呵，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了？这女人一定以为算命的什么事都能算的非常细致。“你先说说书的事吧。”
我说：“这事与这本书有关，最好详细点，如果漏掉什么让我算错了我可不负责。”
对这种人一定要先说到他信你，然后再把不好的那方面添油加醋的说出来，告诉他这事难办啊，你恐怕有性命之虞，牢狱之灾。一点点把他心中所想代入你说的情况中，让他想到极为恐怖的结局，这样一来为了消病免灾，腰包是掏定了。一般街头算命的都是这个路数。先问情况，通过你说的情况来分析出一点事说给你听。你就觉得他真的会算，自然也就信了。然后他就告诉你病灾之类的祸端。基本上所有人他都会说一些不好的方面，如果都是好的，你会掏腰包吗？等顾客信了，肯定会问如何才能趋吉避凶，躲过这场灾难。一般算命的都会说：你幸好遇到我了，我这有什么东西，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你只要如何如何，肯定风平浪静，财源滚滚。不过，关键就在这个不过上。不过的东西珍贵，请回家要多少多少钱……女人犹豫了片刻，在纠结是不是要说。最终还是一咬牙说：“这本书是从鱼肚子里弄出来的。”
“什么？”
我惊讶出声，苏清雅也有些动容。这本书果然与我们调查的案子有关。只是这书怎么可能在鱼肚子里呢，在水里泡着还不早烂了。我说：“鱼肚子里？没沾上水？”
“油纸包着，挺腥的，当时还有古怪的臭味。”
女人解释说。我这才了然，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书成精了不怕水呢。女人说完盯着我看，再不说话。我就问他后来呢？“就是从鱼肚子里弄出来的，没后来啊。”
女人很迷茫，不知道我要了解什么情况。“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条鱼的，这条鱼什么样，多大。总之详细点。”
我给他指明方向，怕他又说偏了，补上一句：“与水库有关吧？把关于水库的事也说说。”
“那天我觉得肚子不舒服。”
女人脸上一红。什么不舒服啊，应该是发现自己怀孕了。停顿一下继续说：“心情也不好，就让我妈来店里看着，我跟朋友到水库那去玩。”
女人跟两个朋友去了水库。一男两女加上女人一共四人。他们去不过是游玩，原本没想下水摸鱼的。水库里摸鱼的人很多，三五成堆的赶海（到海里用简易的工具摸海产品，我们当地称之为赶海）一样。他们受气氛感染，撸起衣袖也下了水。他们所在的地方水位很浅，刚到小腿。弯下腰摸水底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尿裤子一样湿了屁股。与他们一起去的那个男性朋友走了两步一头栽进水里。那地方出现一个深坑。幸好这个朋友会游泳，扑腾上来魂也吓掉一半。上了岸把衣服脱下来要拧干。就在这时，他掉下去的那个深坑里突然喷泉一样涌上来一群鱼，噼里啪啦能有百十条。个个两尺左右长。那个朋友也不拧衣服了，拿起块石头跑进水里，石头往鱼头上一砸鱼不死也晕，乐呵呵的往岸上搬鱼。岸上三个女人就负责看着鱼，没过多久，涌上来的鱼就被抢光了。他们四个把鱼分了，女人只拿了一条最大的，回来之后抛开肚子就发现一卷东西，就是他之前看的那本古书。女人不知道他拿的古书是文物，很有价值。不然也不会在大街上看。女人说完问我是不是鱼有问题，他们不应该吃那条鱼。我摇头说：“不是鱼的问题，是书的问题。你最好找个有道行的人把书处理了，不然后果就难说了。千万别想着烧了或者扔了，那样小鬼就缠上你了，以为你不要他了。”
女人赶紧把书拿出来扔到一边，一脸惊愕的说：“这本书里有鬼？”
“你没感觉到？”
我嬉笑着说。人在恐惧的时候只要你给他点暗示，他就会联想，联想一些原本并不认为诡异的事。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感觉到了。”
女人说：“我昨天晚上做梦，一个小孩对我说：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就这么重复这句话，一直说。”
我差点笑喷了，虽然梦与人的气运命理都有关联，可晚上做什么梦也与白天做的事有关。他做这样梦是因为白天总想自己怀孕的事。“那就是了。”
我强忍着笑，有点辛苦。苏清雅已经忍不住了，强憋着表情很古怪：“你一定要找一个有道行的人来处理，不然……”我没说不然怎么样，吓人的话不说比说了效果好，让他自己去想象，恐惧就会无限放大。“大师，我怎么认识有道行的人，再说谁有道行我也不知道啊。”
女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要不你行行好帮帮我吧。”
“这……”我装作犹豫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之前我还想要实在不行花点钱把这本书收了回去研究研究。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不要钱，免费给你算。如果你要我帮忙，我觉得不大好，好像我上赶着来忽悠你，就是让你怎么着呢。”
我站起身，拉着苏清雅想要走。这时候如果我一点钱不收就有点说不过去，谁会这么大公无私的帮忙不收钱的，更让人怀疑。我没提钱的事他给多少我都收着，反而问他：“那本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我看不懂。”
女人说：“一条条的，我只能看懂数字。”
“拿给我看看。”
我指着被他扔到一旁的书。自从听我说书里有鬼，女人有些胆怯，我起身把书拿到手里，故作惊讶的皱皱眉，嘀咕一句：“是有些麻烦。”
原本以为这本书可能是什么名人传记或者四书五经之类，毕竟古代保存下来的书大多都是这几类。可打开书页之后随便翻看了几页记录的全是账目。这是一个账本。一个账本用得着用油纸固封？又怎么会跑到鱼肚子里了呢？带着疑问，我把书放下。女人迫不及待的问我是不是有鬼。我点点头说：“是有鬼，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这本书有些尸气，我猜一直与尸体放在一起，由于外面包着油纸，这才没浸染太多尸气。冒出很多鱼的那个洞里极有可能下面有尸体，就是个古墓也说不好。自从上次与张菲下过斗之后我对古墓就有些阴影，总感觉里面不是诈尸就是有僵尸，不是什么好地方，从前一直想真正倒回斗的想法也被我扔到脑后。女人进了柜台，犹豫了很久拿出一叠钱放在我面前：“大师，还请你帮帮忙。”
女人是彻底相信我了，主要是我把气氛营造的很好，其实他没什么事，只不过会有些小病小灾。女人给我的钱也就三五百块，我没数，其实多少钱无所谓我不在乎。把书揣进怀里，对女人说：“如果我有什么需要请你帮忙的不要推辞，不然这事我就不帮忙了。”
女人点头应下，我觉得账本也拿到手，事情始末也问明白了也就起身告辞，我从名片夹里拿了一张糕点房的名片与女人示意一下就向外走。临出门的时候我对女人说：“你最好打电话问问你那几个朋友有没有出现什么反常的事，尤其是下水摸鱼的那个男的。”
女人点点头，很恭敬的把我们送出门。出门走了没多远，苏清雅回头看了一眼，对我说：“那个女人在打电话，还真把你的话当真了。”
“我没骗她。”
我说：“真有可能出事。”
“你骗人还少？你这个大骗子，骗人东西还骗钱。”
苏清雅掩嘴嗤笑：“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这张臭嘴。”
“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是在帮他，他还要感谢我们呢。”
我不以为意，拉着苏清雅的手笑着说：“你是喜欢我坏一点还是好一点？”
“别臭美了，我不喜欢长坏了的。”
苏清雅挣脱我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