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简单的道理沈卫自然明白,可是他对道浓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提不起防范,也许是因为道浓与自己一模一样,他没有办法防范自己吧。“少爷没事就好,我去给您做个甜汤喝。”
“被你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又。”
三更不敢继续在屋里呆下去,怕呆时间长了会让沈卫看出她的问题。识海,与其说是道之根本,不如说是仙之根基。参天悟道之人一刹那间的顿悟超脱,就是因为进入了识海之中。在沈卫这个年纪就能够自由出入识海,无论是隐了多少世的高人都会出来收为关门弟子,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但是对沈卫来说,是福是祸是个未知数。“情动神伤,情不动身伤,此为无情劫。”
“善则弊,恶则缺,此为善恶劫。”
“通仙则神毁,不通则神亡,此为仙机劫。”
“无情和善恶,需要看沈卫自己的造化,你只需从旁协助即可。唯有仙机劫,如若劫至,你必以生死来相护。”
恩公的叮嘱再次在耳边响起,联想到沈卫的遭遇,三更肯定,仙机劫将至。劫数都是由小至大,无情、善恶尚未发生,仙机不会冒现。所以,恐怕要不了多久,三劫将接踵而至。一个劫数,就能毁掉人的一生。这三劫接连而至,沈卫能撑过去吗?为了以防万一,三更必须得准备万全一些。可是,应该怎么准备呢?如果可以,三更愿意替沈卫去承受这些劫数。可是不行,这是沈卫自己的劫数。她只能在一旁看着,无力的看着。三更的脸色很阴沉,就像是那大雨将至的天空,有些吓人。“担心你家少爷?”
者忧的声音幽幽响起,这时三更才注意到,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侯竟然正站在灶台前面。“玄鱼这两天身子不舒服,炖点汤给她补补。”
说话时,者忧还揭盖锅盖闻了闻,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一脸笑意,一点都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觉悟。三更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侯爷关爱,是玄鱼的福气。”
者忧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能够照顾玄鱼,是我的福气才对。可惜了你家少爷,就没有玄鱼这个福气喽。”
后半句话,听得三更一愣。“不明白?”
者忧笑道。三更眉头微微一紧,没有说话。者忧一边搅动着汤一边说道:“像你我这种人,天生贵命。不是不想侍候别人,而是大多数人都无福消受。玄鱼和沈卫不一样,我和你也不一样。现在明白了吗?”
三更眉头紧皱地凝视着者忧,一言不发,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者忧不以为然地说道:“不用这么看着我,你是什么人,我比你自己都清楚。沈卫如果知道了我知道的,你猜他会怎么想?咱们这种人,不怕没有心,就怕有心却办了坏事。沈卫福薄,受不了你的御恩。”
“会怎么样?”
三更面无表情地问道。者忧淡淡地说道:“轻则家破人亡五亲不眷,重则世世如此永不轮回。”
三更身体不觉一颤,若不是后面的墙,怕是她会倒在地上。者忧微微一笑,柔声说道:“现在知道,你家少爷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吧?”
者忧的话,让三更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她坚信,恩公不会去害沈卫。“我应该怎么做?”
三更面色苍白地问道。者忧尝了口汤,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才说道:“离开他,越远越好。最好是让他对你彻底死心、彻底绝意。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好了,厨房给你了,我要喂我家玄鱼喝汤了。”
者忧美滋滋地端着汤离开了厨房,被这样一个男人宠溺,玄鱼当真是一个有大福报之人。可是,沈卫呢?者忧的话,像一根根针插在了三更心头。难道沈卫长久以来命运多舛的原因真是因为自己吗?“怎么了?”
时子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扭头看去,只见这家伙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三更收拾起心情,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最后一次见恩公是什么时候?”
时子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见不见恩公的意义不大,我跟恩公说过的话不到十句。”
“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有些事想问他。”
“那你可以找老大试试,他应该知道。”
“我知道了。”
三更漠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厨房。时子夜讪讪地笑了笑,从菜框里拾了根黄瓜就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一根黄瓜没有啃完,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走进了厨房。女人像是没有看到时子夜一样,自顾自地烧水煮面,直至水开,两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到要下面的时候,时子夜才懒洋洋地说道:“给我也煮一碗,有些饿了。”
女人没有理会时子夜,但是却煮了两人份的面。面煮好后,打了两个鸡蛋,又切了几片西红柿和牛肉,两碗热腾腾的西红柿牛肉面便做好了。时子夜一边扒拉着面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在这种地方的生活还习惯吗?”
女人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什么叫这种地方?”
时子夜咧了咧嘴,傻呵呵地笑道:“口误,口误,就是想问你在这习惯不习惯。”
女人不冷不热地说道:“没什么不习惯的,反正我也喜欢晚上活动白天睡觉。”
时子夜一脸谄笑地看着女人,贱贱地说道:“一更人,二更沉,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人是啥我知道,鬼是啥我也清楚,贼和鸡我也明白,就是这‘沉’是个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搞不懂。二姐,你说说,这沉是个啥意思?”
女人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的汤渍,淡淡地说道:“二更是亥时三刻,此时夜色已深,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时子夜悻悻地说道:“二姐您逗我,这二更天是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我是想问这个沉是什么意思。”
女人瞥了时子夜一眼,淡淡地说道:“永远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