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注意到我表情变化的人,在问话的同时还抬起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或许她以为我又陷入到了纠结当中。“疯子,没事儿吧?”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李剑也凑了过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此时完全顾不上回答他们,反复观看着手中的碎布料儿,懊悔的情绪也是一波波的从内心之中涌现了出来,为何这么明显的犯罪嫌疑人,会被我给忽略了呢?“疯子,你知道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苏沫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不然她不会在我的胳膊上面狠狠的掐一把,这通常都是她发脾气时的表现。“我知道谁是犯罪嫌疑人了。”
这一掐不光让我回过了神,同时也让我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越是不能出现任何的慌乱才行。我是平静下来了,可身边的这些人纷纷不淡定了,每个人都目光殷切的望着我。尤其是李剑和苏沫,呼吸都时有些急促了起来,恨不得劈开我脑袋看看。“剑哥,你马上联系江局,让他看看外出走访排查的人谁距离发生车祸案的平安大街比较近,让他们迅速赶往那个收废品的家里,将他严密监视起来。”
“疯子,你是说,你是说那个收废品的就是犯罪嫌疑人?”
听到我的话之后,李剑顿时露出了惊色。“我想起来了,那天去走访的时候,陆军身上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裤子,可他真的是犯罪嫌疑人吗?”
苏沫说出了关键点,可似乎对我的结论还持有几分质疑。“稍后我会将得出此结论的依据告诉你们,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先将情况做出上报,无论如何都要将陆军给给控制起来。”
这个节骨眼儿,显然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上。“我这就去跟杨副厅长和马局汇报,疯子你还需要分派什么任务,尽管他们说。”
李剑指了指以曹刚为首的那帮同事之后,便急匆匆的去到了一边儿。“曹刚,稍后我们会赶往城中村的改造区,所以需要你带人暂时留在这里。”
“许队,任务是什么?”
“你的任务是带队排查那条污水沟的两岸,着重注意有岸边有没有湿漉漉的脚印儿,一旦发现有的话立刻做出提取,第一时间送到检验科,并且及时通知我们。”
“疯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沫表示很不解。我知道苏沫是什么性格,如果现在不告诉她原因,那么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能解释道:“刚才曹刚说过,好像在污水沟那里发现了一个人。虽然我们进行了简单的搜查,并且一致认定是曹刚出现了幻觉,可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本着谨慎的原则,还是着重勘检一下比较妥当。”
“许队,你也觉得刚才有人?”
曹刚愣了一下。“是的。”
我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给他鼓励,而且刑侦工作就是如此,只要发现了疑点就应该立即作出侦查,绝对不能放任这种模糊不管不问。“我就说嘛,我这俩眼睛都是一点五的,怎么可能看错呢?”
曹刚叨叨完之后,直接大手一挥:“你们跟我走,务必要将那个人给找出来。”
“我们走,现在就去陆军家里,是时候从他身上挖些东西出来了。”
说完之后,我很自然的就拉起了苏沫的手,她微微抖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这个时候,李剑已经打完了电话,告诉我们杨副厅长已经派人过去的同时,又盘问起了我为什么会将陆军锁定为犯罪嫌疑人,根据又是什么?车里除了苏沫和李剑之外,再有的就是小高了,因此我也没有继续隐瞒,直接说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去到陆军家里的时候,他是左腿是有些不对劲儿的。”
“记得。”
苏沫点头:“当时你还问过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前两天钢筋洞穿了小腿,并且还将裤腿儿卷起来过,那里的确有着明显的伤口,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
我回忆了一下:“你们不妨站在他的角度去考量这个问题,如果是我问到不正常的左腿时,你们最自然的反应会是什么?”
“当然告诉你原因。”
李剑下意识的回答。“不错。”
我点头,又问:“那么你们会不会将裤腿儿卷起来呢?”
“应该不会。”
苏沫做出沉思之后,做出了解释:“如果对方不强调要查验伤口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将伤口示于人前的,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在卷裤腿儿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碰触到伤口,疼不疼的另说,万一诱发了伤口的崩裂或者发炎,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这就是了。”
我看了苏沫和李剑一眼,继续阐述着我的推断:“如同小沫所说的一样,正常人是不会这样做的,因此陆军主动卷起裤腿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掩饰我们推导出的犯罪嫌疑人特征。我现在甚至可以做出另外一种大胆的推测,他小腿上面的贯穿伤,有极大的可能是自己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遮盖他左腿患有顽疾的事实。”
“自残?”
李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可真够心狠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对自己下手的。“如果不心狠,怎么会犯下这样的罪行。”
冷笑一声,我又拿出了那块儿碎布料儿:“当时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在陆军将裤腿儿卷起来的时候,我曾经看到了一处破损的地方,跟我手中的这块儿大小相差无几。当时我以为是钢筋洞穿小腿儿造成的,现在看起来完全是犯罪时留下的破绽。”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嫌疑还真是不小。”
李剑说完,忧心忡忡的呢喃了一句:“但愿他以为我们被欺骗了,现在还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小高,开快一点儿。”
李剑的话让我的心也悬起了几分,而且现在我迫切的想要见到陆军,通过他的嘴来证实我推断的这一切是不是正确的。“不不不,我觉得现在还不能贸贸然的去找陆军。”
我不知道苏沫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总之她这句话恰好驳斥了我内心中的所想。“为什么?”
这让我十分的不理解。“因为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搞清楚。”
苏沫带着几分告诫的口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跟苏沫一起共事这么久了,我很清楚她的行事风格以及在刑事侦查当中的思路,于是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在三天前的早晨,龙立新和朵朵是如何被陆军给制住的?”
“不错。”
苏沫承认道:“之前你对案发现场做过还原,并且说犯罪嫌疑人是通过刺伤朵朵逼迫龙立新就范的,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一来是相信你的能力,二来通过细致的勘检的确在地上发现了残留的血液痕迹。可那毕竟是案发之后的过程,最初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同时将龙立新和朵朵弄到那座院子里面的?还有,他又是怎么知道龙立新和朵朵会在那天清晨走排水沟那里的?这些问题如果我们不调查清楚,怕是会给陆军带来很大的可乘之机。”
“你的问题听起来复杂,可如果套入一个前提之下,都将会迎刃而解。”
显然苏沫那会儿没有仔细听我还原现场时做出的阐述,不然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当然,即便我那会儿提到了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仅仅是轻描淡写带过的,并没有做出深入、详细的讲解,这从李剑也侧耳倾听着就能窥见出来。“许队,前提是什么你到是说啊,我还等着听答案呢?”
连开车的曹刚,都有些忍不住了。“前提就是……陆军和龙立新是认识的。”
“……”我讨厌沉默,不过这次沉默的原因是我这句话造成的,所以并没有引起我的不适之感。相反多少还有点儿享受,这证明我的思维比李剑和苏沫快了一步。“小高儿,路线不变,加快速度吧。”
苏沫最终选择了相信我。“疯子,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跟马局提出了一个建议。将命令下达给交管局,让他们以胜利北街为中心向外扩展,查看沿线主干道的所有监控录像。如果陆军真跟你推断的一样是从下水道中将龙立新和朵朵转移走的,那么他总会有爬出来的那一刻,保不齐就会被监控录像拍到。”
“嗯。”
这一点倒是让我给忽略了。“疯子,还有一个问题我需要你帮我解答。”
李剑对于案子的痴迷程度我可是领教过,他要是不问我那才真的是怪事,于是我只能示意他说出来。“你凭什么认定陆军和龙立新是认识的?”
“这很简单。”
我知道苏沫也在等着这个答案,于是理了理思绪说道:“其实小沫刚才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的解释如下:陆军和龙立新是认识的,甚至是十分熟悉的,因为某种原因造成了陆军对龙立新的仇恨,并且起了杀心,然而龙立新对此确实浑然不觉的。陆军表面上跟龙立新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是在私底下却筹划着谋杀计划,并且在实施的前一天,以熟人的身份进入到了龙立新家里,趁其不注意对手机和钟表动了手脚。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延误时间,从而逼迫龙立新带着朵朵走那条荒僻小路,随后实施犯罪计划。在案发的当天早晨,陆军很早就躲在了那户废弃的人家里,当龙立新和朵朵来到的时候,将他们骗到了院子里,随后便发生了这一系列后续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