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风沙之下，我口干舌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似是陷入了沉睡，却又觉着自己累的就要解脱了一样，我像多年征战沙场的老兵一般，在战争获胜的那一刻，满身伤痕的我，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好似回到了故乡一般，安逸的感觉，又好像是历经磨难的探险者，终于抵达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圣地时，安稳的闭上了眼。意识在模糊，对身体的感觉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就好像曾经面对将死的老人一样，我此刻正是他们的样子……“福贵，福贵……”意识游离之中，我好像觉着有人在拍我的脸，只是那种感觉很轻微，轻微到就像是在抚摸我，但庆幸的是我的意识在慢慢地回归了身体，此时的我有心要控制身体，让自己醒来，但这股意识完全不足以支撑，甚至还有要被覆灭的感觉。具体的感觉就像是鬼压身，以前打仗的时候，我没少在战壕里过夜，这种感觉就像那时候，想起起不来，感觉有危险却不能做出应对的感觉一样。我心里传出一个很强烈的意念，睁开眼睛，只要睁开眼睛就好了，只是我现在连睁开眼睛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只能够隐隐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那道声音说：“由生到死，是一种归宿，也是一种使命，没有人能够违背他，但在这个过程中，有人精彩有人落寞，有人名垂千古，有人遗臭万年，但不可否认这都是在完成一个过程，一个自然铁律，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尽量的去实自我存在的意义，完成你所代表的意识，他所能成就的最大成就，而不是终其一生，碌碌无为，临终之前，连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情都没有。”
声音悠悠荡荡，好似神明一样，我沉浸在他的话语之中，仿佛体内某种东西被唤醒了一样，直到我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来自黎明的曙光，倾洒在我脸上的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我睁开了双眼，硬着太阳站起了身来，那一刻，我仿佛全身充满了力气一样，三天来的颓废一瞬而逝，这一刻，恍若重生！老鲁在我身旁，双眼紧闭，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颤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浑浊无比，但却又给我一种历经沧桑的智慧，他古井不波的看了我一眼，“醒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问他其他的话。他又问道：“没事了？”
“嗯，没事了，死不了。”
“没死就好。”
我们两的对话，就像是两个看破生死的老人，语气平淡，完全没有掺杂一丝对死亡的畏惧，我知道他昨晚肯定也经历了很多，那不是真实的经历，而是一种在面对自然死亡时，人心态上才会有的淡然和豁达。我和老鲁从小土丘后面走了出来，看到了一旁背对着我们蹲着的周昆山，我便上前推了推他：“喂，醒醒，走了！”
周昆山没有一点的反应，我有些纳闷，走到了前面，当看到周昆山的正面时，我沉默了，但并没有觉得很惊讶，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跟老鲁说道：“他走了。”
在我面前的周昆山，一副老人的样子，皮肤松弛，满脸的褶子，身形佝偻，他脸上说不出来是笑还是恨，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没了呼吸。我和老鲁看着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是一起进来的战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又送走了一位。“算了，把他埋了吧。”
我淡淡的说道，尘归尘，土归土，周昆山虽然称不上是个好人，但至少他临死前也展现了人性的一面，我和老鲁在一棵歪脖子树旁边，用枪把子捣腾出一个一人多宽的凹陷面，没有很深，但足够把周昆山埋下去了。做完这一切，我和老鲁没有停留，继续朝前走去，这一走，就又是两天，不眠不休，我们终于在快睡着的那一秒，看到了久违的绿色。我和老鲁直接靠在一棵树干下面就睡着了，根本不担心会有什么毒虫猛兽的出现，因为那时，在我们觉得绿色要比背后的荒芜安全多了。清晨睡下，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再次看到那暮沉沉的夕阳，我心情格外的平静。我醒过来的时候，老鲁竟然不在身边，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痕迹。“醒了，刚才去找水，这地方可比那片破草地好多了，快喝点水，趁晚上还能赶路。”
我喝水的时候，却又生出一股被人注视的感觉，而且这种注视没有任何的遮掩，完全不怕我们一样，一旁的老鲁明显也发现了。“朋友，一直躲在暗处可不是正派人士的作风，你一直观察我，为什么不现身一见呢？”
我淡淡地说道，并没有了曾经面对未知的惊慌失措，说完之后便静静地等待着。大概过了两三秒的时间，一道身影从我们背后跃了下来，他一袭青色长袍，头发也绑着发髻，落下的时候十分的轻盈，宛如得道高人一般，不过看年龄，跟我也差不太多。这个人除了打扮有些不同之外，我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的异样。他跳下来的时候，又仔细打量了我和老鲁一番，淡淡地开口道：“你们两个竟然能走出荒芜之地，确实有点东西。”
“你跟踪我们？”
我也仔细打量起他来，不知为何，这个青年的眉眼之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闻言青年微微一笑，开口道：“倒不是跟踪，只是受人所托，来看看你们。”
“那令妹可在附近呀？”
我突然想起来这个青年跟谁像了，不正那次救我们的婉清，那这应该就是婉清的哥哥凌霄了。“他不在，这林子危险，我已经让她回去了。”
凌霄淡淡地说道。“那次是你开枪打得我？”
我盯着他后背的一把长枪，开口问道，那种枪很普通，就是普通制式三八大盖，让我想起来那次我跟宋志远对峙时救走他的枪声，还有我在锁龙井里，我都觉着是眼前的凌霄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