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军第22师一名士兵的我,有幸被当时的邱清泉师长亲自接见。一纸调令,我便被带到了一座四面围墙,只有一扇厚重铁门的房子里,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个牢房,还是那种死囚的牢房,压抑的很。屋子里光线偏暗,头顶的吊灯一晃一晃的,我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犯了大罪,但又觉得不对,屋子里除了我,还有另外几道生面孔,看他们样子也是有点紧张。我们面前是一张大方桌,此时上面摆满了菜,桌子首位,号称邱疯子的邱师长作陪,我们几个下官吃的那是一个放不开。但我知道这顿饭,不吃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无缘无故的,肯定是有大任务派给我们。果不其然,几个时辰之后,我们几个士兵,被全副武装的押上了一辆军车,从始至终,接触我们的只有师长一人。他跟我们说,你们执行的任务十分艰巨,要比前线打仗还要凶险,我们几个老爷们,硬是没一个退缩的,在邱师长面前,立下军令状,势必完成任务。直到现在,坐在车兜里的我,还多少有些恍惚,从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任务具体是干什么,只是说让我们去林子里救人,顺便带点东西回来。就连此行的目的地我们都不知道,一路晃晃悠悠,车也基本没停下来过,就中途加过两次油,都是自备的。几天下来,车上连我六个人,也相互熟络起来,不过也就仅限于知道对方的名字。和我谈得来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粗壮汉子,一米八大个儿,名叫鲁深,我叫他老鲁。“福贵,你说咱们这是去哪呢,开这么久,还他娘的不停。”
“你往外瞅瞅,许是快到小鬼子老窝了,一会下去,咱直接把天皇的脑袋给拧下来,这场仗就结束了。”
“你可算了吧,就你这小鸡仔样,真到了小鬼子老窝,还不得吓尿裤裆了!”
老鲁打趣道,引得车里一阵哄笑,其实我并不算瘦弱,只是跟他比起来,有些不堪。在众人哄笑的时候,原本疾驰的汽车戛然而止,猛地一个急刹车,让我们猝不及防,全部向后仰去。“到了,赶紧下车!”
没等我们缓过神来,汽车又发动起来,轰着油门,像是迫切有离开一样。当时,我们身为老兵的纪律性一下就体现了出来,没过十秒钟,六个人齐刷刷从车里跳了出来。刚站稳脚跟,军车便轰着开走了,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它一样。我们没去搭理军车,因为眼前的景,足以解释为什么军车这么着急的离开。此时,繁星满天,圆月的光晕洒下来,大地一片惨白,我们面对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林子,葱郁的树荫遮蔽了一切,包括月光。我们就站在林子边缘,谧静的气氛,给人一种格外发瘆的感觉。哪怕是老鲁此时看向林子的目光,也有些闪烁。“都清点一下装备,没有问题的话,就跟我进林子。”
说话的是此次行动的队长宋志远,邱师长让我们一切听从他的指挥,听说这家伙之前是师部的一名排长,是我们这几人里面唯一的一个军官。“没有问题!”
我们其余五人训练有素,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之前的不适也很快压了下来。“都跟紧了,别扯后腿。”
宋志远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话,带头扎进了林子里。我们多年的当兵习惯,十分默契的一字纵队紧随其后,在谧静的林子里急行军。六个人,一言不发,只能够听到脚步与地面的沙沙声,以及林子里各种虫兽发出的声音。我和老鲁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殿后,随着不断的前行,我眼前的光线愈发的暗淡,再行进了五六分钟,干脆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着耳朵,跟上前面的身影。说实话,这种情况我心里多少有些哆嗦,谁也不知道黑暗里会不会突然窜出一只野兽来,所以手里的枪端得是无比的结实。就在我快忍不住要打开头顶的探照灯时,我前面的人先我一步,打开了光。“谁他妈开的灯,不要命了!”
随着宋志远的一声怒喊,队伍十分默契的停了下来,我和老鲁迅速戒备起来。开光的名叫灯泡,刚十六岁,胆子没那么大。听到宋志远的怒喝,急忙关掉了头上的探照灯。“行了还是个孩子,下不为例。”
说话的是宋志远身后的人,也是六个人里跟宋志远走的最近的,名叫周昆山,光头,尖嘴猴腮,据说入伍之前是个街边地痞,听说部队管饭,这才来的。“还走不走了,不走老子就趴窝睡觉了!”
要说最看不惯宋志远的就是老鲁了,用老鲁的话说,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一副书生气,根本担不起事。“队长,要我看,这黑灯瞎火的,再行进也是危险,不如等天亮吧。”
周昆山也提议道。安静了大概五六秒,宋志远命令大家原地扎营休息。没等大家开始行动,我却突然一个激灵,声音弱弱地问道:“咱们现在有几个人……”“你废话吗,不是六……”老鲁喊了半截,声音就戛然而止。众人瞬间意识到了不对!“江九!”
宋志远一声高喊之后,空气足足安静十秒钟,却迟迟没有人答应。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但有灯泡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打开灯来,我和老鲁干脆之际把枪拉开的栓,一有风吹草动,先搂上一梭子。轰隆!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直接降在我们头顶,亮光照起的同时,声音也传了过来。我一个激灵,端枪的手差点没直接搂了火。也是借着这股亮光,我们看到了眼前确实少了一道身影。打雷并没有停止,这诡异的林子,下雨之前如此大的阵势。“都跟紧了!”
宋志远干脆带头打开了探照灯,有闪电掩护,想必也没有太大的危险。这次我们剩下五个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前面的身影,生怕一眨眼不见了对方。宋志远并没有带我们继续前进,而是掉头往回走去,寻思着还能找到江九的身影。隆隆的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先是落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其他的声音。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也慢慢变得泥泞起来,我们五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寻找起江九的身影来。说起来也怪,这家伙就好像突然没了一样,按理说他在队伍中间,就算被野兽掳走,我们也是能够感觉到的,除非这家伙就是凭空消失的!想到这里,我头顶探照灯顺势朝上照了一下,目光顺着看去,顿时失声叫了出来:“在上面!”
眼前,浓郁的树荫里,一道人形正被十几根粗壮的藤条纠缠着,但等我灯光定格的时候,发现那些藤条分明是一条条花纹错落的大蟒!“开火!”
身为队长宋志远二话不说,带头先开了枪,这时候人命关天,我们也顾不得暴露身份。正经八百的汤姆森直接喷起了火,子弹齐刷刷的对着那十几条青花大蟒倾泻了上去。那些大蛇吃痛,有几条带着弹孔瞬间逃离在树干之中,有几条当场被我们打落下来,在地上垂死挣扎。眼看江九身上没了蛇,我们默契的停了火,只是那身影并没有落下来,依旧挂在树干上,一动不动。我们试着喊了几句,但没有反应。这时宋志远之际让灯泡爬上去瞧瞧。灯泡身形一看就是灵活的那种,四肢发达,身体轻巧。很快灯泡就证明了这点,四五米高的大树,这小子眨眼功夫就窜了上去。“队长,已经死透了。”
探照灯下的灯泡脸色惨白,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把尸体放下来。”
宋志远一脸的阴沉,毕竟刚开始行动就损失了一员,搁谁心里也不舒服。树干上的灯泡十分不情愿地靠近江九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畏惧。我看他畏手畏脚的样子,干脆也顺着树干慢腾腾的爬了上去,等我看到江九的样子时,我对自己爬上来后悔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