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牲口这一个惊心动魄的动作,惊艳了时代,吓到了一直在瞄镜中留意着一切的荀彧,对讲机里立时响起了他的呼唤——“百里!”
黑暗之中,百里曦双眸在夜视仪后划过一道流光,躲过那吴牲口直冲面门而来的一拳,余光却偶然发现,这人的拳心里似是握着一个什么东西,在微弱的月光中闪烁着金属色泽。下一个瞬间,吴牲口握紧着的拳头动了动,按下了按钮。闪光和雷鸣,就这样在百里曦耳畔炸裂开来。那是一个手持式的小型震爆装置,虽然也会对他自己造成影响,但却会对百里曦造成更大的震慑,短时间内震聋她的左耳,刺瞎她的左眼。只是现在的百里曦,早已今非昔比。她皱了皱眉,迅速做出反应。她大力挥手,以手中的突击步枪震飞了吴牲口手中的装置,紧接着飞起一膝狠狠地命中了吴牲口的下巴!只听得嘎嘣一阵不祥的声响,吴牲口的一颗牙齿这便牵扯着口水从这一片漆黑中飞了出来。口罩上缘一双凶残的眼睛恼怒充血,他立刻决定出手反击,反手一拳朝百里曦打去——却是扑了个空。他瞪大了眼珠死命瞪着这一片黑暗,借着微弱到极难察觉的月光,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滚出来!瘪犊子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滚出来跟爷拼命!”
他的声音顺着变声器传出,又是那种令人不安的浑浊。“噗嗤。”
百里曦一时忍俊不禁,吴牲口听到那声音,猛一回头,瞪向了身后的天井拐角——“女的?”
百里曦没有搭理他,暗自扔掉了步枪,转而打开手枪的保险,拉上了枪膛。荀彧:“百里,你怎样了?”
“左眼左耳没有知觉,大概要半小时恢复。”
百里曦镇定地回答道。荀彧:“也就是失去了立体感知能力。扔掉步枪,改用手枪原地警戒,不要让敌人离开你十米以外。”
百里曦抿了抿嘴,保持沉默。唐雪背着那把狙冲向了天台的栏杆,毫不犹豫纵身跃下,亮出腕上的钢爪勾住了排水管,拉出一道刺眼的火花。她高佻的身材在这夜空下显得十分敏捷,只见她下滑了大概一层楼的距离,身形一翻,滚进了警局里一间还黑着灯的房间,稳稳落地。在她的脑海中,市局和广播站的地图瞬间展开——现在的局势是,吴牲口被百里曦和荀彧的枪线夹在一个安装了电梯的柱状天井角上,动弹不得。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寻找一个可以覆盖到那个点的狙击位置。迅速心算之后,她得到了答案:顶楼枪械仓库上方的阁楼窗户!百里曦自知这个距离无法隐蔽通讯,索性连声音都懒得隐藏,直接毫不避讳地开口问道:“唐姐还多久能狙到这货?”
“一分钟以内。”
荀彧冷冷道。“啧!”
吴牲口冷嗤了一声。“就凭你们也想杀我?不可能,不可能!”
百里曦淡淡道:“放轻松点老兄,我们没想过要取你性命。但我们会杀死你的斗志,拿到你身上的情报,以正道的名义,彻底捣毁你背后的一切黑暗。不许动,你知道楼上现在已经没人把守了,所以你想走旁边的楼梯冲上楼去。如果你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不妨就试试: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枪快?”
吴牲口嘿嘿一笑,百里曦能清楚地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现在一只眼睛跟一只耳朵是废的,在失去了立体感的情况下,你确定你的枪法还能跟平时一样准吗?”
百里曦也笑了。“啊,你说得也对。兴许多半是会打偏的吧……本来想打断你的腿,结果子弹不听使唤,直奔你脑门去了之类的。”
吴牲口的双臂,渐渐开始颤抖。百里曦转了转眼珠,心中渐渐激起了几层涟漪。这只牲口倒是跟之前的不大一样,果然技术组的人心理素质就是比一线部分要差一些?一时间,无数种情感从她心中奔涌而出,令她感慨万千。只是这份情感百转千回,其中却唯独没有怜悯。毕竟,小糖他们,也不是什么心理素质过硬的材料。另一边。萧离跟顾岚冷漠地瞪着周淑华,其目光中所流露出那份特殊的杀气,是个人就能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警察。萧离冷冷道:“配合一下,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没有在跟你谈条件,这是命令。”
周淑华愣了一下,刚刚故意演出来的那副母老虎脾性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这个时候,萧离已经十分确定——这女的就是来捞人的。顾岚亮出了自己的证件:“立刻离开这里吧,这个广播站已经被南都市局暂时接管并戒严,能放你出去已经是极限了,里面的人是出不来的。”
面对他们两个的威慑,周淑华的反应也显得十分老练。只见她突然掏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拿在手里,萧离和顾岚登时绷紧了神经,毫不犹豫开枪指向了她的头颅!但周淑华不仅一点也不怕,反倒还白了他俩一眼。“放轻松点啦警察小哥。今天我是来给某人过生日的,既然你们不放我进去,事先准备好的烟花也就没用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拿这东西为你们的胜利祝贺一下呢?”
言罢,她便从车窗中伸出手来,将那圆筒高高指向夜空,随着她另一只手狠狠拉掉圆筒底部的引线,浓郁的烟雾登时便从圆筒内喷泄而出——一发曳光弹从那个一次性发射器里冲上了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绽放开了一朵五颜六色的绚丽烟花。“你在干什么?!”
顾岚急眼了。“你的可疑举动已经足够我们把你抓起来了!不许动!把双手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
周淑华皮笑肉不笑,乖乖将手背在驾驶座后。没人注意到,只是这一个动作之中,她的手指佯做不经意间抚过车里,挂上了倒挡——“嗨,你们也真是开不起玩笑。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是吗?我只是来给一个朋友过生日,希望被迫加班的他在这楼里看到烟花,也能感到开心。”
萧离眉头深皱,陷入沉思。就在这个时候,天边一阵有规律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立刻仰头循声望去,一时间不由得险些惊掉了下巴——只见一家媒体用的商务直升机正闪烁着彩灯,从远处笔直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