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安静波就带明云裳去看楚晶蓝和安子迁的墓地了了,那里用汉白玉镶了个边,上面的墓志铭却极为有趣,安子迁墓前刻的是“哭也一生,笑也一生,不如笑一生。”
楚晶蓝上面刻的是“恨也到老,爱也到老,不如爱到老。”
明云裳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暗叹这真是一对另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墓志铭也刻的如此有个性,而简单的几句话,却把两人平日的性格都呈现了出来,安子迁想来是个极为豁达之人,楚晶蓝必定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却也将男女平日里的人生观也显现了出来。明云裳的嘴角微微一扬,眸子里已有了一分笑意,也许她真该像楚晶蓝那样过一生,只是如今她选的路却和楚晶蓝完全不同,她必须靠自己的能力在朝堂之上杀出一条血路来。白雪缓缓落下,天地间一片圣白,明云裳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竟也静了下来。如今的她没有悲春伤秋的权利,也没有在这里发呆的权利,更没有感叹时光的长河流逝的权利,她要做的只有面对。她朝安静波笑了笑道:“我可以给他们上支香吗?”
两个女子自从昨日里那番长谈之后,对对方都有了极为微妙的变化。安静波从来不是要杀她,见她不过是因为祖训和银子,而在知道她的事情之后,安静波对她除了敬佩还是敬佩,因为同是女子,所以她更加能体会得到明云裳的苦,正因为同是女子,所以也才知道明云裳在戴上谨夜风的面具之后有多么的不容易。她从来不愿多管世事,这一次却被卷入了这场风波,说来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她递给明云裳三支香和一对烛,看着明云裳点燃,然后再看着她跪了下去,态度无比的恭敬,神情却有一分哀伤,她不理解明云裳哪里来的哀伤,但是心里却觉得极为舒服,对她祖先的尊敬,也便是对她的尊敬。明云裳的香才一上完,便有人走过来道:“少主,场子里有人求见。”
这是山寨里的暗语,所谓的场子,指的是朝庭。安静波的面色微变,淡淡的道:“我知道了,这便来!”
来人看了明云裳一眼,却没有说话。安静波将那张人皮面具扔给明云裳道:“你还是先戴着这张面具吧!”
明云裳也不问什么,只将人皮面具戴上,安静波带着她回了寨子,而后便见安静波走了大厅,明云裳对这件事情有些好奇,她虽然听不懂场子里来人指的是什么人,但是一猜便也知道必不是寻常人,于是她趁人不备,便潜进了大厅后面的偏房里。安静波没有安排人跟踪她,而寨子里的人也大多对她不闻不问。她很顺利的趴在暗偏房的窗棂上,从那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身着披风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明云裳只一眼,便认出那个女子就是容景遇的侍女剑奴。她对剑奴的印像并不好,剑奴虽然没有琴奴的心机,但是却和她交手数次,她数次犯险都是因为这个剑奴。只听得剑奴道:“少寨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我家主子卖给你不少值钱的消息,想来少寨主也赚了不少的银子,我家主子说了,那些银子他也不全要,少寨主辛苦了,分他六成银子就好。”
安静波的眸光微微一抬后道:“怕是要让你家主子失望了,我这一次失了手,一两银子都没有拿到。”
剑奴冷冷的道:“少寨主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凡你出手就一定不会失手,又怎么可能一两银子也没有?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大胆!”
一个匪众吼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家主子说话?”
剑奴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又道:“你家主子才卖个消息就要六成,我家少主为了这批银子累死累活才得四成,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剑奴冷哼一声后道:“若不是有我家主子的消息,你觉得你们这一次能做得成这笔买卖吗?”
安静波的眸子微微眯着,一脚踩在高高的虎皮大椅上,然后冷冷的道:“你觉得我们能把事情做下来,只靠你家主子那只言片语的消息吗?”
剑奴扭头看她,却见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里有一丝傲慢之气,剑奴的眼里有更浓的不屑,冷冷的道:“难道不是吗?”
安静波的眸光里寒气乍现,身子凌空一翻,极快的跳到剑奴的面前,她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出了鞘,直指剑奴的心窝,剑奴的眸光微转,想也不想便往后靠,手中的宝剑也出了鞘,以退为进极快的出招。明云裳看到两人竟是说动手就动手,嘴角不禁微微一扬,这可真是好戏出场了!她的眸光里有了一抹高深莫测,暗暗在心里寻思,她是不是在这件事情上还得再加一点料才比较妥当。剑奴虽然是女子,但是武功套路走的是阳刚一道,那长剑挥舞起来,竟是极为凌厉,几乎是剑剑夹着劲风。而安静波的武功走的却是轻灵一路,常在让人难以想像的地方出招。明云裳还是第一次看到剑奴出手,她轻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自己之前没有和剑奴单打独斗实在是个明智的选择,否则依她的功力,怕是在剑奴的手里是讨不了一点好处。群匪对于剑奴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几次前来,都是趾高气扬,他们早对她存了不满之心,只是因为安静波不让他们发作,所以一直忍着,此时一见安静波动了手,一个个眼里顿时满是兴趣之色。一瞬间,众人便将剑奴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剑奴一看种情景,心里也不由得一惊,来之前,容景遇一直告戒她不要太过冲动,否则事情会变的更加难以收拾。可是她却始终觉得容景遇实在是太过小心,不过就是一群土匪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就算是安子迁的后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安子迁留在青史上的只有文名,对于他的武功并没有过多的记载,只说他是文武全才,他的后人想来也不怎么样。可是她此时一和安静波交上手,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安静波的武功远比她想像中的要高明的多!而些土匪若是再涌上来,一切都将变得难以想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怒道:“安寨主这是想做什么?想以多欺少吗?”
安静波淡淡的道:“你们让开,省得人家说我们寨子的人没品,要靠以多欺少才能胜出!”
她又看了一眼剑奴道:“我其实忍你很久了,同为女人还真没见过你这样货色,今日里若是不能你一点教训,你怕还真以为我们山寨是草包不成!”
她的话一说完,剑已如灵舌出洞,比之方才的灵动,又多了三分凌厉,这一套剑法竟是和之前的大不一样,隐隐有了一股朴实狠厉之风。明云裳很少看到有人规规矩矩的打架,这样招来招往的打的倒也极为有趣,只是她也看出来了,安静波的武功要胜过剑奴,只是安静波动手的时候手里都留了几分情面,否则这几十招下来,也早就见胜负了。明云裳暗暗觉得两人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安静波打的什么主意她也能隐隐猜到。虽然她昨日里才认识安静波,可是却也知道这个女子绝对是个狠角色,要计谋有计谋,要手段有手段,她的那些银子安静波按正常情况发展是不可能还给她的,她许下的一成的银子,怕是还入不了安静波的眼。而安静波之前对她说不认识容景遇的事情现在看来就是放屁,你妹的,要是不认识剑奴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女子的话也是十句话里五句真五句假,到底是何心思却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明云裳自认不是什么圣母,对南方的灾情在她的眼里看来更多的是为了完成任务,在朝堂里站稳脚。但是,这一切不代表别人可以抢她的东西。明姑娘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