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她浑身上下连同性格都让他喜欢极了。从来没有这样注意过一个女人,每分每刻视线都黏在她身上。她笑起来比牡丹花还娇艳,她生气起来比利刃还锋利,她撒谎的时候会习惯性地顿一下,她好奇地时候会一直盯着他眨眼睛。每一个小细节都让他喜欢得紧,那颗从来没有泛起过涟漪的心,开始“噗通”跳个不停。他起初并不懂这是什么,当看到她对余子书好的时候他会嫉妒,看到她为余子书伤心的时候他会心疼,看到她亲吻余子书的时候他会生气,看到她愁云满面的时候,想为她揉散忧愁。花妖对他说,这就是喜欢。靳褚不懂,他从来没喜欢过谁,又或者说从来没对谁产生过感情。就连神主对他那么好,撵他走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半分留念,头发一甩仰着下巴就走了。他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神兽,会喜欢上一个两千岁的小魔?靳褚为了弄明白这件事,便化成一只狐狸潜入不入山。他的毛色罕见,如天上的云织光滑靓丽,任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禾锦也不例外。他被她抱起来,美滋滋地就跟她回家了,只是事情的发展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一向讨厌余子书,甚至巴不得他历练失败,也被撵出神殿。当初若不是因为余子书,他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这种讨厌已经根深蒂固,断然不会让余子书碰他。他知道余子书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从头到尾一直冷眼旁观,坐等余子书历练失败,也被神主呵斥个狗血淋头。可是余子书和禾锦靠在一起的画面太刺眼了,他们笑而饮酒,醉而相吻,衣衫散落了一地,醉得神志不清,情意绵绵。靳褚跳下窗台,将花瓶打烂了,他当天晚上就把余子书在不入山的消息传到了天庭。此后凡是禾锦和余子书靠在一起,他必跳到禾锦怀里,让她抚摸自己的毛发,凡是禾锦钻余子书被窝,他必定也钻进去,就赖在禾锦怀里不走。刚开始还会收敛一些,时间一长禾锦也不怎么顾及他,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轻轻吻余子书的唇,他窝在她怀里看得一清二楚。靳褚气得跳出去,好几天不想理她,可不理就更过分了,禾锦甚至还靠在余子书怀里睡觉,和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对自己这么凶,对别人就这么温柔,靳褚简直气得想一把火把屋子给烧了。好在没多久就来了江瑜,这人虽讨厌,却来得太及时了。靳褚终于可以独自霸占她的怀抱,晚上和她睡一个被窝,只是还没高兴上多久,又出了事,禾锦一离开,便是几年。靳褚活了十几万年,这点时间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弹指一挥间,只是一下子没了禾锦,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整天趴在窗台上精神恹恹。就连余子书逗弄他,又或是抱着他守在门口,唉声叹气,他都不太想理会。等了快五年,余子书再也等不下去了,那天他问江瑜:“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江瑜想都没想就回道:“不是不回来,只是你等不起。”
余子书精神恹恹了许久,后来又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才除了病根,他却突然想通了,拉着江瑜,“我没多少时间了,我只有做神才能一直等她,你能不能帮我归位?”
江瑜只问了一句:“不后悔?”
“不后悔。”
靳褚简直觉得江瑜是多此一举,他想归位就归位,皆大欢喜的事,还问什么问?江瑜引领余子书归位,万千圣光洗礼着这片大地,他脱离凡体,归位成神,金光隐没在他眉心。他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是温和的,却没有半分感情,就和当年靳褚在神殿上见到他时一样,冷清得吓人。江瑜问他:“子书,你可还记得前事?”
余子书淡淡道:“正邪不两立,不过凡尘一段缘罢了。”
他指尖凝成金光长剑,直直破开十二道屏障,连不入山都被他劈成了两半。江瑜随他回天上去了,没有半分留念。靳褚还不愿走,就整天守着这破屋子,他总觉得,一定能等到她。也果然等到她了。靳褚轻轻把她的手放回被窝里,她还拽着他的衣袖不愿放。他便握住她的手心,将就着在床边上坐下来,守着她。禾锦的手很秀气,是双很好看的手,她的体格也娇小,平时装得威风凛凛,只有抱进怀里才知道她有多瘦弱。这正如她的性格,从来没服过谁,外人只当她刀枪不入,却不知这恰是她掩藏柔软内心的屏障。靳褚趴着看了一会儿,慢慢放低身子,躺在她旁边。以前做狐狸的时候,最喜欢和她一起睡觉,等她睡熟了,就可以变成人形轻轻揽着她的腰。那腰柔软如杨柳,轻轻一揽就靠在他怀里,她还会伸手抱着他的脖颈,趴在他胸口睡觉,整个人都窝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