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她从来后悔的都不是向沈蘅下手。嫡嫡亲的妹妹,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全家人把她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来没有受过一根手指头。尤其是简娴自己,简家人口也多,她是长女,很多时候为了平衡各房关系,不得不吃些闷亏,让过喜欢的布料,送过舍不得配戴的手饰,背过不属于自己过错的黑锅。都是妹妹简柔仗着年纪小,蛮横也好、耍赖也好,帮她出气讨公道。很多时候,连娘亲都没有办法帮她说话,可简柔却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拼着爹爹一顿打,也会帮她出头。出嫁的时候,妹妹不过八岁。却拉着姐姐的手哭:以后在姐夫家,要是受了气写信来家里,就算一时不能帮姐姐出气,等将来也嫁到燕京去,找个有权势又听话的相公,一起去帮姐姐出气……妹妹不等及笄,就折在了沈蘅手里。简娴如何不恨?如何轻易揭得过去?可是,现在悔了,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怀着全家希望的嫡子的时候去跟沈蘅过不去。早知道方沈两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该忍一忍的。周嬷嬷的手刚摸上简娴的裙摆,就吓得简娴尖叫着后退,直到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床角,抱膝拥被而坐。简娴想要求救,可是刘嬷嬷早就别开视线,不忍直视。原来,整间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自己指望得上的。简娴泪流满面。周嬷嬷膝行在床上,伸手去扯简娴裹在身上的被子:“刘大奶奶最好不要瞎折腾,老身不过是来帮刘大奶奶查验一下胎稳不稳。若是这么瞎折腾,把孩子折腾掉了,想必后悔的一定是刘大奶奶。”
简娴力气没有周嬷嬷大,周嬷嬷看似枯干的手,却狠有一把子力气。何况,依照周嬷嬷本来的意思,何须却验证什么,想把她简娴搓圆捏扁,都不过是姑娘一句话的事儿。无论是程家、刘家,谁敢找姑娘麻烦,先得过大长公主那一关。周嬷嬷一辈子,最大的心得,就是对待敌人绝不能妇人之仁。简娴双脚乱踢,边踢边骂:“你个老虔婆,别动我,别动我的孩子!”
周嬷嬷无动于衷。她彪悍惯了,若不然,怎么能独自把沈蘅从承恩侯府带回武昌府,又怎么能让沈蘅一个外姓女称霸襄阳侯府后院数载?能动手绝不瞎BB。简娴折腾得越欢,周嬷嬷心里越高兴。最好让她自己把孩子折腾掉,这样,再发落起她来,就毫无顾忌了。简娴躲避不过,只好用尽全力去踹周嬷嬷:“老虔婆!是不是沈蘅那个短命的没了,所以你才要找我泄愤?生下来没娘教,养成个跋扈的性子,也就是……啊!”
在简娴拔高了嗓门的喊叫声中,周嬷嬷也不管这是床还是榻,径自脚踩了上去,一个横坐把简娴乱踢的双脚都困在了屁股下面,一手钳住简娴的脖子,使劲往后一掼,狠狠的撞在了床头柱上,另一手,不等简娴从晕头转向里回过神来,已经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这一顿变故来得太快,刘嬷嬷下意识的就要往上冲。“谁敢过来!”
周嬷嬷回头冲着刘嬷嬷吼完,眼睛阴毒的把在场所有脚下有移动的人扫视了个遍,直到确认她们都停下了脚上的动作,才回头,继续钳着简娴的脖子:“贱人住不住嘴?”
一句话,一个巴掌,没有多余一个字,愣是在满屋子程刘两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简娴扇到从嘶骂到只会呜呜哭。简娴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停了,周嬷嬷用一个响亮的巴掌收了尾,直起身来。她的身量原本就高,这下子又站在床上,就更显得瘦高瘦高,像头顶着招魂幡的无常一样,面无表情的对着简娴通知道:“老奴现在可以给刘大奶奶检查身子了吗?刘大奶奶若是放聪明一点,闭紧嘴巴张开腿。”
说得跟简娴是窑子里的姐儿一样。可简娴实在是怕了。以前别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这沈蘅身边的养嬷嬷,竟然这样狂,这样狠,这样的毒。而程霜如,枉为程家大小姐,竟然拦住了程刘两家的嬷嬷。简娴一阵悲凉。横竖今天,她是孤立无援了。这个孩子,出生巩固的是刘家的地位,联合的是程家的利益。她呢?自己都保不住了,何况这个孩子?认命的,简娴松开了浑身紧绷的神经,如一摊烂泥般的任周嬷嬷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她最私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