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的事情,沈蘅也不会去钻牛角尖,萧烈如何,与她相关的只有越妩,事关九表哥的将来,九表哥待她不错,横竖离二人完婚还有三年时间,中间有萧烈魏廷再加个自己插手,这纸婚事想黄还是容易的,萧魏二人与沈蘅的立场不同,都想要自己在意的人能从这次退亲之事中,全身而退。要知道,名声对一个人的前途是很有影响的。不然萧魏二人也不能费这样大的功夫,连杀大长公主嫡孙女灭口的事都能狠下心来。梁子已经结下,虽说萧烈主动示好,但保不齐下次再碰上,只要有机会,还能动灭口的心思。沈蘅现在远在武昌府,打听不到燕京的情况,也只能待将来再想办法了。交待了周到去打听珍珠弟弟的事情,沈蘅回房好好睡了一觉,这些日子担心太多事,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还没到晚饭的时候,翡翠进来推醒了沈蘅:“姑娘快起来,大奶奶发作了。”
沈蘅被推醒开始还蒙头蒙脑的,一听大奶奶要生了,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女人生孩子,如同一脚踏进鬼门关,大奶奶前头虽说生了两个,可鹏哥儿都七岁了,时隔多年,大奶奶快三十的人,生孩子比年轻小媳妇要更难。沈蘅快速的穿好衣服,头发挽了个髻套了个珍珠发箍就去了大奶奶住的院子,大夫人得了信儿早就到了,一边安排婆子烧水,一边叫人抬了大奶奶到产房。转头吩咐大奶奶身边服侍的莲香:“大夫已经差人去叫了,你进去听稳婆吩咐。”
莲香急急福了福身子就快步进了产房,没多大会,里面就传来大奶奶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鹏哥儿在沈蘅身后,进门的时候被惊得脚差点绊在门槛上,炮弹一样的就往产房冲,边跑边喊娘。大夫人愣是没拦住,沈蘅仗着自己有一把子力气,挽了袖子一把将鹏哥儿拦腰抱了:“女人生孩子,你个小屁孩乱闯什么!”
鹏哥儿黑着脸,瘪着嘴反驳:“你自己还不是个孩子,那是我娘,我娘!”
沈蘅气得发笑,还没等反驳回去,崔妈妈就扶了老夫人进来,有婆子搬了圈椅到院子里,老夫人扶着崔妈妈的手坐下,黑着脸:“把那两个小的都轰出去,哪凉快哪玩儿去。”
沈蘅和鹏哥儿不约而同的缩了脖子,也不等崔妈妈来赶,两人手牵着手出了院子。鹏哥儿因为沈蘅也被赶了本来很想笑,可远远的还是听到他娘在哭叫,忍不住又想哭,一时间脸上要哭要笑的,逗乐了沈蘅。沈蘅还是心软,谁不关心自己的亲娘呢?摇了摇鹏哥儿的手:“我带你到花园里去爬墙,能到你娘后院的窗下,但你要保证不能哭,也不能出声。”
“我保证不出声。”
听到有办法,鹏哥连声保证。沈蘅招手叫来珍珠:“我记得你功夫很不错,你能带我们俩个翻墙?”
珍珠想了想:“奴婢一次带一个没问题,两个就不行。万一被发现了,跑都来不及。”
想得很周到。沈蘅却是想都不想:“那你去把玛瑙叫来,一人带一个。”
珍珠应声去了,翡翠叫都叫不住。这可怎么能行,万一珍珠玛瑙年纪小,失手摔了可怎么好?沈蘅带着鹏哥儿绕着院子围墙走,估摸着是后院的位置,踮脚什么也看不见,沿墙根连个狗洞都没有。这里是大奶奶的后院围墙,即使翻进去也是仆人住的群房,离正屋的产房有点远,鹏哥越走越没信心,嘴里不停嘀咕:“能不能行啊,怎么连娘亲叫声都听不见了。”
沈蘅安慰着他:“你想想,咱们府里,每个院子都是单独围起来的,但里面除了月洞门或是敞门,是不是都是相通的?只要能进了院子,你在自己家还找不到正房的位置不成?”
鹏哥儿闻言更没信心了:“可是我很小就跟祖母住啊,我娘他们住的院子是原来府中世子住的,因为祖父祖母搬去了曾祖母那里,这里就给了我爹娘住,有你那浅香院六个大。”
沈蘅听了也泄气,原本还有点信心的,现在也犹豫了。怪不得沿围墙走半天呢,就是村子里面,村头大哭村尾也能听得到,搞半天大哥哥住的地方这样大。“要不咱们再转转,看哪里能听到我娘叫,哪里就离得近。”
鹏哥出着主意。沈蘅一听,靠谱,顺着声音找进去那就容易很多。于是两人手牵着手,绕着围墙继续走,一路担心加揪心,等她们俩个听到声音的时候,却是小孩子哇哇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得!顺着声音又绕回了大门口,这回没有人拦着他们了,两个小的钻了进去,大奶奶已经收拾干净躺在了产房的床上,老夫人坐在床边,旁边站着大夫人,手里抱着个襁褓包着的奶娃娃,哭得正欢。“我要抱妹妹!”
鹏哥不讲义气,松开沈蘅的手就冲了过去,抱住了大夫人的大腿。“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七条到处找你。”
老夫人拦了鹏哥儿,鹏哥看见老夫人不由自主的就减速,在老夫人面前,鹏哥儿一向不敢动作太大,怕冲撞到她老人家。这会儿老夫人也看见了沈蘅,招了手:“你也是,珍珠玛瑙找你们都快哭了。”
两人找不到沈蘅,却碰到了崔妈妈,被崔妈妈训了几句,哭到不至于,但着急是肯定的。沈蘅抿了嘴笑,凑到大夫人身边看,哟!虎头虎脑的,长得跟鹏哥儿可真像!这丫头怎么这么虎啊!“这是我们五少爷,快给你蘅姑姑看看。”
大夫人将孩子放低了点,沈蘅看得更清楚了。鹏哥儿不相信,站到沈蘅边上指着弟弟大声说:“不是说好了生妹妹吗?”
嫌弃的语气把正在喝酒酿蛋的大奶奶都给气笑了。莲香端了红糖水进来,沈蘅跟鹏哥儿一人也喝了一碗。鹏哥儿有些失望,牵着沈蘅的手,两人并肩站在摇篮前面,里面睡着新鲜出炉的五少爷。“蘅姑姑,您给我的那对湖水绿的镯子送不出去了,弟弟总不能像女孩子戴镯子吧?”
鹏哥儿生辰刚过,收到很多礼物,但最喜欢的还是沈蘅送的东西。沈蘅有个欣赏者也很高兴,有余料子做的小玩意儿也紧着鹏哥儿先挑。当时湖水绿的童镯出了两副,冰蓝出了一副。湖水绿的一副带两只小兔子送去凤凰给方筱,一副给了鹏哥儿准备给妹妹当见面礼,这下好了,东西送不出去的鹏哥儿失望得很。“那你留着,哪天等你娘给你订了亲,送给你未来的新娘子。”
沈蘅打趣他。鹏哥儿却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样也行。”
两人自以为很小声,满屋子却都听到了。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逗他:“我们鹏哥儿都想媳妇儿了啊!”
鹏哥儿的礼物有人送了很高兴,他还不知道媳妇儿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娘是他爹的媳妇,反正他爹有好东西都给他娘,那他有好东西将来也给他媳妇,总是不会错的。中秋节府里因为添了丁,老夫人发话府里服侍的全都赏了两个月的月例,大奶奶房里的多加一对银锞子。阖府上下都很高兴,这样的脸面也稍稍安慰了没能如愿生个女儿的大奶奶。方霆当晚也露了面,沈蘅只远远的看到他,并没有说上话。全府的主子都聚在一起吃饭,就连远在凤凰的二奶奶都带着方筱和她两个弟弟回了府。方筱得了沈蘅送的小玩意儿很高兴,她只比沈蘅少一岁,这次见面都大了,小时候的事说起来反而成了童年的乐趣,俩人坐在一起不停的讲悄悄话,最后方筱还求了大夫人晚上跟沈蘅回了浅香院住。沈蘅虽然乐得跟方筱亲近,可万万没想到方筱是个牛皮糖性子,粘上了甩都甩不开。秋老虎不是叫着玩的,沈蘅爬上床的时候,方筱裹了条被单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尘层。看到沈蘅穿着水红色的薄纱睡衣,马上瞪大了眼睛,揭开身上的被单,露出光溜溜的跟条鱼一样的两条胳膊和肩膀。沈蘅忙把帐子放下来,瞪她:“你能不能穿了衣服再睡?”
方筱把被单踢开,露出身上的鹅黄色的肚兜和月白的亵裤表示自己穿了:“蘅姑姑,您包这么严,不热吗?”
沈蘅抚了抚胸口,她差点以为方筱什么都没穿:“我不热,中秋过了,夜里会凉的。”
方筱羡慕的把被单踢给沈蘅:“我穿这样都盖不了被子。”
沈蘅咬了咬牙,心想,要不是你非要跟我睡,我也只穿肚兜了。但话却不能说出来,不然方筱非缠着她换不可。这孩子执着的很。沈蘅算是看出来了,果然都是方家的种,鹏哥儿方筱都是一样的性子,认准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以前鹏哥儿不喜欢沈蘅的时候,都敢放狗吓唬她,可喜欢的时候,走哪不是牵着她的手就是拽着她的衣角。方筱比鹏哥儿还过份,都钻到她床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