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邀诊(1 / 1)

尚文翰饮水勉强压制住了咳意。他抬头看了看身侧之人,皆无需戒备,便坦然将行刺之事道来。“苏姑娘说我为情杀人,却也无错。赵景之此人极为阴险狡诈,之前皇帝有意赐婚,他初来还一副不畏强权、不折不挠的模样,本来我还对他有几分钦佩。而今看来,竟也只是欲擒故纵!”

尚文翰说着握紧了拳头,又道:“他对月儿本无情,自皇上病重之后,他竟似换了个人,对月儿殷勤备至。我看他分明就是欺骗月儿感情,实则想谋皇权!若是不斩除之,恐怕本朝马上要改赵姓了。”

苏裴怡在侧听来,却不禁问道:“这赵郡王风评向来不错,怎没听谁说起他为人如此。便使裴礼与他见面,也未说起此事。怎在你口中的,像是另一个人。”

尚文翰叹了口气说道:“我日日与他谋面,他是何人旁人不晓,我怎会不知?当初我也是亲耳听他说起,自己早有婚配,这才放松警惕。可如今呢?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月儿对他倾心至此。”

“那你就贸然走险,行刺杀之事?”

苏裴怡问道,“就算如此,也要准备周全,何必落得如此。”

尚文翰却道:“你怎知我未备周全?本以为今日守卫不善,却未曾想到,那赵景之的武功竟是如此高强。可惜我自诩剑法高超,竟也未能与之匹敌。”

“那日听闻刺客已然伏法。其他人可还靠得住,不会供出你吧?”

“那些均是我请的死士。能逃脱的便是命数大,逃不掉的,便会自我了断。”

尚文翰说着看了贺子非一眼,又道,“那日若非贺掌柜,我……”贺子非连忙打断道:“不过是将你从街上捞进了医馆,何足挂齿!”

尚文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不再多语,只抱拳言谢。苏裴怡问了那么许多,其实心中还只是怕受他连累,如此听来,便也再无忧心。她只安慰道:“尚公子,你且好生养病,别回去在怡月公主面前露出破绽才是。”

“多谢苏姑娘关切,尚某自有分寸。”

可贺子非在旁却想起刚刚听到的另一个信息他眉头紧蹙,小心问道:“尚公子,你刚刚说,皇上病重?”

尚文翰目光闪烁,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自皇帝南巡归来,便生了重疾,卧床不起。而今已一月有余未上早朝了。”

贺子非若有所思地看向尚文翰,问道:“如此,是否快了?”

尚文翰抿唇点头。苏裴怡在侧却一头雾水,不禁问道:“什么快了?皇帝病重,快改朝换代了?”

贺子非见她如此,又勾起邪笑,按着她的肩头坐下,说道:“就算是改朝换代也与你无关,你切安心做你的裴夫人吧。”

“还不是怪你们说话闪烁其词,听也听不懂。”

苏裴怡嗔道,“罢了,你且安心养病。无论什么赵郡王什么改朝换代的,保住小命是真。”

而后,尚文翰足足在这医馆又休养了三日,才告辞回宫。而这医馆,也因他之事,迟迟未能开馆。尚文翰离去后,贺子非才若有所思道:“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苏裴怡却言:“只要别再把咱们牵扯进去就好。”

可而后的不速之客,却让苏裴怡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尚文翰离去的翌日清晨。医馆之外忽而传来重重地敲门声。裴礼嘱咐柳菀前去打发了去。这几日敲门的人太多,因这医馆延迟开诊,确是积压了许多之前约好的病患。柳菀初时还开门与来客寒暄客气几语,可总也会遇上不讲道理或是心急之人。渐渐地,柳菀也没了耐心。此次又有人来,柳菀连门都未开,隔着门板慵懒地说道:“自己看门外地宣告。明日才开诊,速归罢。”

可门外之人却不止不休,依然敲着门。“都说了明日开诊,你在这敲门也无用!”

柳菀高声喊着,却也未能将来人劝退。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门闩。可见到面前之人,柳菀顿时没了刚刚的傲气,连忙跑回了书房。裴礼几日未歇,尚文翰走后,他总算能与苏裴怡偷闲一同舞文弄墨。柳菀猛然推门闯入,却让苏裴怡手中的笔墨一抖,刚写好的一副字就此毁了。苏裴怡不禁嗔道:“六万,你怎总是毛毛躁躁的,如此什么时候能长大?”

柳菀却无心与她闲扯,只冲到裴礼面前,说道:“公子,宫……宫里来人了!”

苏裴怡听言心跳也顿了半拍。她连忙放下毛笔,对裴礼问道:“不会是尚文翰之事败露了吧?”

裴礼握紧她的手,安抚道:“先别慌,待我去看看再说。”

裴礼随柳菀去往前厅,苏裴怡亦躲在内室门后张望。只见厅前,几个身着宫廷服饰之人已然端坐以待。看到裴礼前来,为首的那人尖着嗓子说道:“你就是这颐安医馆的胥神医?”

这声音听来,苏裴怡就知道,定然又是个朝中宦官。只是从他的衣着看来,恐怕要比上次前来的那位官级大了许多。裴礼拱手,不卑不亢说道:“在下正是胥语延。”

自从开了这医馆,裴礼对外便以原名相称。也算是继承了父业。虽然他爹当年之嘱托,并不想让他继续行医。而那宦官对裴礼上下打量了一通,又眯着眼睛说道:“宫中有人病了,请胥神医随咱家入宫走一趟吧?”

裴礼听言身子一顿,又反问道:“不知病者何人?是何病症?”

宦官抬眉睥睨道:“怎么?都说这颐安医馆的胥神医医术了得。想知道是何病症……哼,难道还有你治不了的病吗?”

他一语挑衅,裴礼却不动容,只谦卑道:“世间之症千万,自有在下未曾见过之症。若是官爷不愿相告,恕胥某难从命。”

“大胆!”

宦官怒道,“咱家亲自上门接人,你竟敢不从?”

裴礼此时却站直身子,与之直视道:“病症之事,又非在下空手便可医得。若无对症之医品药材,在下去了又有何用?”

宦官强压下怒气,缓言道:“宫中什么药材没有?你去便是。”

此时苏裴怡在侧听不下去,出门微施一礼,说道:“胥神医之所以能治他人治不得病,是因他处有不寻常之药,不寻常之方。”

苏裴怡抬眼,看着那宦官若有所思地模样,便又继续说道:“若是这病患之事,官爷实在不便相告,恐怕届时需胥大夫再亲自回医馆取药配药。到时候,只怕咱们等得,这病人等不起啊。”

宦官眯着眼睛又向苏裴怡看去,缓言问道:“你又是何人?”

裴礼连忙说道:“她是在下内子,苏氏。”

“你一妇人,怎也在此指手画脚!”

宦官忽而瞪眼怒道。一句话,吓得苏裴怡险些没能站稳。可她还是尽量稳住了阵脚,面色不变地说道:“小女子自是为官爷着想。您亲自来此请胥大夫入宫,想来这病者定是显贵之人。若是让他白白去这一趟……”苏裴怡说着,裴礼的神情却越来越差。但那宦官却淡笑道:“胥神医好本领,取了如此牙尖嘴利的女子。”

说罢,他又对身侧之人说道:“你且与他们说说罢。切记,谨言!”

那年纪稍轻的小太监站起身来,偷偷看了宦官一眼,卑微地说道:“这患病之人,周身瘫软无力,卧床不起,食不下咽。还……还身长脓疮,浑身上下疼痛不已。且每日出恭数次,均痛苦难当。”

裴礼听言沉思许久,又问道:“此人是男子?年龄几许?”

小太监不敢多言,那宦官却坦然答道:“不愧是神医。确是男子,乃知天命之年。如何?胥神医即刻随咱家入宫吧?”

裴礼沉默片刻,又道:“病症情况在下已大概知晓,只是还需准备些许药物。若官爷允许,请容我一日。明日午时胥某自会前往皇城外等候。”

宦官亦抿唇思虑片刻,说道:“好,那就容你一日。需什么医品药物的均一并带去,免得耽误……主子病情。”

苏裴怡听言,又悄悄地拉了拉裴礼衣角。可裴礼却不为所动。苏裴怡见宦官转身欲走,连忙说道:“胥神医此行可否携旁人同去?”

“这皇城是谁想去就能去得?”

宦官停住脚步,不屑道。苏裴怡本想问,她能否随裴礼一起去。可听了这宦官如此说来,她便知难了。她暼向柳菀,急中生智道:“医徒可否同行?行医治病总要有人帮衬。”

宦官叹了口气,说道:“去罢。能治好主子的病为先。”

说罢,几人转身离去。送客后,关上府门,苏裴怡终于长吁一口气。可裴礼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头转身回了书房。“你家公子怎么了?”

苏裴怡不解地问向柳菀。柳菀“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怎么?怪你多言!你以为公子不知晓病症就不能治病了?他是根本就不想去!枉你还是他夫人,还不如我这医徒了解他。”

苏裴怡回想起刚刚之事,自己只顾着帮裴礼解围,竟也绕来绕去地,让他不得不去这一趟了。她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句“愚蠢”,又快步跟着裴礼,向书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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