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裴礼说来,苏裴怡才意识到昨夜为何裴礼那么快便入睡了,竟是因服了“安眠药”?她连忙问道:“那丹丸是何成分?吃多了别有什么副作用才是!”
裴礼淡笑道:“我懂医术,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
苏裴怡这才放下心来。可裴礼又道:“只是是药三分毒,你若想我平安无恙……”“好了,我知晓了。”
苏裴怡红着脸说道,“今日我便回西厢去睡。”
而院中,贺子非呼唤苏裴怡不得,干脆敲起西厢房的门来。“你每日如此,不觉厌烦吗。”
贺子非听得苏裴怡的声音,笑着说道:“与苏姑娘逗趣,何来厌烦之说。”
可他又瞬间意识到声音是从身后而来。当贺子非真切地看到苏裴怡从裴礼的房门走出时,面色霎时冷了下来。他缓和了片刻,又笑道:“怎昨日你与裴兄换房而睡吗?那裴兄也睡的太沉了,我这般敲门都没将他唤醒。”
苏裴怡淡默不语,只回头看了看房内。贺子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容逐渐凝固。裴礼走到苏裴怡身后,牵起她的手一同跨门而出。“子非,裴怡身体尚未痊愈,你明日休要如此喊闹,让她多睡一会。”
贺子非此时对裴礼所说之言全然不顾,只轻启唇问道:“你们昨日……竟……”“竟什么竟。”
苏裴怡说道,“我们昨日如何关你何事。你且听裴礼说了,明日莫要再吵我清休。”
说着苏裴怡又打了个哈欠,对裴礼柔声说道:“乏得很,我大概需再睡个回笼觉了。”
裴礼抚过她耳边的碎发,宠溺道:“你且去吧,我这便把被褥给你送去。”
贺子非看着他们二人,已是瞠目结舌。苏裴怡推开西厢房的房门后,故意翻了贺子非一个白眼,才踏入门去。裴礼抱着苏裴怡的被褥再过庭院,却被贺子非一把拉住。“裴兄,你昨日……”贺子非皱眉问起,却又忽而邪魅一笑,“注意些身体,瞧把苏姑娘累的。”
裴礼也不愿与他多做解释,只无奈一笑,将被褥送进了西厢房。苏裴怡躲在房中,已是面红耳赤。她哪里是要睡回笼觉,不过是觉得在贺子非面前有些羞赧罢了。看着裴礼进来,她不悦道:“我们何时搬出去住?这院中总是有个’电灯泡’太不方便了。”
“何为电灯泡?”
裴礼轻声问道。苏裴怡连忙解释道:“就是你我一处时,这碍手碍脚又不知趣的贺子非啊!”
裴礼听言却沉默片刻,才缓言道:“当年……你与苏星原是否也曾谋划将我置于他处。”
苏裴怡立马站起身来:“你这是什么话!我发誓,当年我从未动过此念头。况且、况且这些怎可同日而语……”裴礼轻弯唇角,说道:“不必解释。无论曾经如何,现在的你独属我一人。”
苏裴怡用力地点了点头,又道:“平白无故的你为何又提起苏星原。我都没再急着寻他了。”
“只是你说起这些,我有感而发罢了。”
裴礼轻声道,“我们暂且先居与此处,待子非近日事宜平息,我们再谈独居之事,如何?”
“贺子非要平息什么事?”
苏裴怡不解问道,“昨日你就说过他要下定主意什么的。”
裴礼却似乎想起来什么,说道:“你若不提我竟忘了去问他些许。”
说罢裴礼便出门去寻贺子非。苏裴怡满心好奇,也跟了上去。此时贺子非正在书房之中,装模作样地看着书册。见到他们二人过来,贺子非才放下书本,酸溜溜地说道:“怎你二人缠绵够了,想起来此处还有一个我了?”
“你这么一个大活人,终日在我们眼前晃荡,我想忘都忘不掉。”
苏裴怡亦没好气地说道。而裴礼却开门见山问道:“你昨日去安平分号如何?”
贺子非摇了摇头,说道:“你别提了,这镖局的差事真是辛苦非常。”
“镖局的差事?”
苏裴怡不禁问道,“你不是对此事置身事外吗?怎关心起这差事来了?”
贺子非抬眼看了苏裴怡一眼,才对裴礼说道:“那信函之事,你未与苏姑娘提及吗?”
苏裴怡又是满脸疑问地等着裴礼为她解释“信函”所谓何事。裴礼几语说来,贺子非见苏裴怡听得云里雾里,便索性翻出了那信函递给了苏裴怡,说道:“自己看吧!”
苏裴怡展信看去,这才了然。书信是金陵分号的总镖头席远所寄。“那日我本想去安平分号坑老头子几许银两,怎知我见到安平的镖头还未张口,他便把这信函给了我。”
贺子非无奈说道。苏裴怡放下书信,笑道:“贺公子,你师兄还真够意思,自己剿匪护驾得了赏赐,还不忘帮你美言几许。”
贺子非却沉了口气,说道:“我看他是多此一举!我说那贺子冀为何忽然对我起了杀心。”
裴礼宽慰道:“席镖头也是好心。况且若非你与裴怡遇匪,他也不会这么快探得贼匪山寨所在,又将其一举缴获。而这参与剿匪之人,也确是你从贡襄帮忙借去的。他不过是将这些如实汇报贺总镖头罢了。”
苏裴怡亦在旁补充道:“就是!你做了这许多,你爹让你在这安平分号做掌柜,也是对你信任之举。免得他真觉得你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准,他还真有心传业与你呢?”
“老头子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贺子非却没好气地说道,“老奸巨猾。他现如今,只是不想在临死前看着贺子冀独吞他的家业,想利用我与他抗衡罢了。”
“那你打算如何?”
苏裴怡问道,“是继续寻花问柳,还是安心去做这镖局掌柜?”
贺子非尴尬一笑,说道:“不瞒你说,之前说是装做如此,可这纨绔子弟做惯了,哪还有心思管这镖局之事。”
苏裴怡不禁低头窃笑,心中想着:不愧是贺子非,曾经还幻想他是扮猪吃老虎的隐藏大佬,没想到不过是个从内而外的花花公子。裴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个机会。”
“我如何不知?”
贺子非说道,“从前我本无争,可是这贺子冀却步步紧逼,总想置我于死地。东躲西藏的苟活于世,不如与他斗上一斗!”
“有志气,我挺你!”
苏裴怡笑道。她心中却想:别只是口上逞英雄便好。果然,贺子非又邪笑一下,对裴礼说道:“可惜小弟不才,昨天在安平分号闲赋整日,除却几个小厮见面称我一句‘三公子’,给我端茶送水,捶腿敲背的,那些镖师都不愿正眼瞧我,实在难以服众。不如……”裴礼沉了口气,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相助吧?”
贺子非拍了下大腿站了起来,笑道:“裴兄果然懂我!你一向聪智谋略,你我二人联手,我就不信拿不下这小小的安平分号!”
裴礼抿唇不语。苏裴怡却在旁轻笑道:“你倒是口气大的很。这镖局又不比别处,都是些身怀武艺之人。你也曾说贺子冀难以服众是因他一介书生,你和裴礼哪一个能比贺子冀强些了?”
贺子非张口欲言,裴礼却缓言说道:“贺子冀虽势力较广,这些年也拉拢了许多分号。可金陵、安平两处最大的分号,却一直由贺总镖头亲管。金陵席镖头与你关系匪浅,而今又将安平分号交于你手……若能掌握这两处,便比的上贺子冀这几年之势。”
“裴兄分析在理!我亦是这样想的。”
贺子非赞同道,“我今后能否接管西淮镖局无甚所谓,只是若让贺子冀那般奸佞之人做了总镖头,只怕西淮镖局这百年积下的声誉将毁于一旦了。”
裴礼沉思许久,又抿唇一笑说道:“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