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瘟疫(1 / 1)

贺子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又看到苏裴怡从裴礼身侧急忙站起,更为气恼。他走上前去,拉起裴礼的胳膊说道:“你快随我去看看,当下这镇上之事只有你能救了!”

裴礼被贺子非拉着向前走了两步,又连忙制止他,问道:“子非,究竟出了何事,你且先说来。”

贺子非沉了口气,气息未平地说道:“我刚刚送走翡翠,路过一处医馆,便看到馆内挤满了面色虚弱之人。我上前询问,才知这几日不知为何,镇上之人多生热病,且腹泻呕吐不止。听说仅这两日,便已死了十数人。”

苏裴怡在旁听言,已愣在了原地。这症状,听来很像是肠胃炎。可如此多人得了同样的病,应该是柯萨奇病毒感染,也就是流行性胃肠感冒。她虽然不懂医学,却对这现代常见的病十分了解。只是这种大范围的传染病,又有重症故去,对于这个时空,恐怕已然称得上是“瘟疫”了吧。裴礼听来眉头亦越皱越紧,他回屋内收拾了些许药物、银针之类,便催贺子非赶快带他前去。苏裴怡不放心,几经裴礼的劝说,还是坐上马车。贺子非扬鞭出行,裴礼在车内却不安道:“裴怡,若真是瘟疫,你不该同去。现在你体虚,病易入体,若你再染了病,你叫我该如何安心?”

苏裴怡从袖间拿出几块绢布折了两折,用绳子绑在面前,说道:“这样就不怕了。若真是瘟疫,我回去便多缝几只口罩来,你们肯定用得上。”

“口罩?”

苏裴怡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这类病毒,多经口鼻、唾液传播,虽然是有风险,但做好防护,感染的几率总会少些。”

裴礼听来却犹疑道:“你如何知晓这些?”

苏裴怡支吾着说道:“你会读医书,我也会读啊。书上有写的……”说着,她又赶紧绑了绢布在裴礼面前,期望捂住他的口鼻,让他别再多问了。裴礼确实未再追问此事,只是另一件忧心之事涌上心头。“小裴怡,你可记得我说过,家父曾在此地医治过一场瘟疫。”

苏裴怡点点头,问道:“难道这次与之前的那场瘟疫有关?”

裴礼抿唇摇头,说道:“不知。只是刚刚听子非说来,无论是症状还是时节,都与多年前无差。我只怕是这瘟疫死灰复燃。”

苏裴怡心中亦知晓这种事情时常有之,可她又想起之前裴礼提到的“白喜镇”之说,便又问道:“那之前镇上遇喜事则有人去世,又是怎么回事?和瘟疫也有关系吗?”

裴礼想起往事又叹了叹气,说道:“与瘟疫无关。是因镇中多饮溪水,只因水源有染,让这些村民皆染上了隐疾。每遇喜事,大摆筵席,总会有人因此大喜,从而急火攻心,引其病发而亡。”

“那后来是怎么治好的?”

“治病方需治其源。即是水源有染,我爹当时便提议众人不要再在溪中取水,而是重新在镇中打了一口水井,取地下之水饮用。久而久之,这隐疾也就不治便解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这几日住的那个小院,虽说破旧简陋,却有一口那么新的水井。”

裴礼点头说道:“便是我爹带我一起打的。只因此处偏远,取水着实不便。”

没过多久,车马已行至柏溪镇内。苏裴怡看着车窗外的行人,确实有几人每行几步便扶墙呕吐,亦有面色苍白,捂腹疼痛不已之人。“裴礼,贺子非说得对。当下这镇中众人,只有你可以救了。”

裴礼看着车外亦心情沉重,却启唇说道:“但愿此地尚有医术高明之人,无需拘你我久居于此。”

苏裴怡知晓他担忧她会因此受牵连,便也无法对他这般“自私”的言辞指责。到了医馆门口,苏裴怡亦在贺子非面上带好绢帕,才让他们进去。馆内却如贺子非所言,哀嚎不断。这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内,挤了不下二十余人。本就空间狭隘,加之有人忍不住呕吐在地,这房中的异味已足以引人再呕吐几次。医馆案前有一白头老翁正在为来人诊脉,又将桌上已经配好的一包药递给病患,嘱咐他回去煎服即可。而后案前又坐下一人。老翁同样地诊脉、送药。苏裴怡看着他案上码着好几摞现成的草药,见他也不管病人究竟如何,便将药送出,十分不解。裴礼却无心管这许多,只抓起蹲在门口的一个捂腹之人,凝神诊脉。苏裴怡看那老翁实在觉得不对劲,便走到案前,趁刚刚走了一人的间隙,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这老翁也是奇怪,根本不看面前坐得是什么人,只微闭双眼,一手拂须,一手放在苏裴怡腕上。片刻,他亦将那包药放在苏裴怡手上,说道:“二十文,回去煎服即可。”

苏裴怡勾唇一笑,心想这老头也不算黑心,便在他面前的瓦罐之内放了铜钱,转身走到裴礼身侧。贺子非见她手里拿着药包,不解道:“他怎也为你开了药?难道你也……”“呸。”

苏裴怡斥道,“庸医害人不浅。裴礼,看来你真的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裴礼此时诊了两人之脉,皱着眉头站起身来,道:“应是如此。不过也无需太久。”

“怎么?可是知晓他们生了何病,知道如何用药了?”

苏裴怡问道。裴礼看了看她手上的药包,拿过去放在鼻前轻嗅了两下,又抬眼看了看案前的那个老翁,淡淡一笑。他随即扯下了面前的绢布,说道:“咱们回去吧。”

苏裴怡连忙将那绢布捂在他鼻前:“此处病患集中,你不要命了。”

裴礼却轻轻推开苏裴怡的手,轻声道:“回去再说与你听。”

贺子非虽对裴礼的言行亦有不解,却也点了点头,扬鞭纵马掉头打道回府。回到房中,苏裴怡和贺子非听到裴礼将诊脉所得说来,皆愣在了原地。“下毒?”

苏裴怡震惊道,“你是说,他们得的不是瘟疫,竟是有人在背后下毒?”

贺子非亦跟着问道:“裴兄,此事危及镇上数百人性命,切不可妄行推断啊!”

裴礼微抿双唇,说道:“我不会诊错。从那些人的脉象、舌苔所见,与瘟疫之象截然不同。又加上这包药佐证,”裴礼说着,点了点从医馆带回来的那包药,说道,“刚刚我查看了此物,这药中加入了龙葵、连翘、苍耳、毛麝香……均是解毒之方。”

苏裴怡这才想明白刚刚那老翁为何如此镇定自若地诊脉卖药,难道他便是这下毒之人?“那老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竟然身为医者,如此草菅人命!”

苏裴怡不禁握紧拳头,重重地捶在桌上。裴礼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可妄加推断。我刚刚查验这药方,尚且对症。既然不是瘟疫,又有解药,此事我们便无需插手了。”

苏裴怡知晓他不愿管这些事情,可是她心中正义的小火苗却燃了起来。“裴礼,有解药不假。可是为何还有那十数人故去?若是那老翁下毒只为卖药,为何又要害人性命?咱们既然知道是有人下毒,必须告知镇上之人,不然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裴礼抿唇不语。贺子非听了苏裴怡的话,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裴兄,今日我去镇中寻人,似乎看到他也进了医馆,只不过是另外一处。”

苏裴怡看了看这二人,不禁问道:“贺公子,你究竟在此看到什么人了?和这事也有关系?”

贺子非点了点头,说道:“是贺子冀的亲信于康胜。他一向跟在贺子冀左右,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这小小的柏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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