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缝隙恍入的光线十分刺眼,苏裴怡强忍着眼睛的不适,顺着那墙移出的缝隙向外看去。伴着与地面摩擦而生出刺耳的声音,墙面缓缓移出了可侧身过一人的空间。可惜仍看不清墙外的情况,只看到了常霁玉缓步走了进来。而后那墙又缓缓地恢复原位,墙外的光线被一并遮掩,整间石室又恢复了一片昏暗苏裴怡冷冷直视着常霁玉,不言不语。常霁玉见她如此,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却也很快勾起唇角,说道:“你醒了。”
苏裴怡闭上双眼,不愿理会,脑中却似遇了风暴一般,拼命的在想应对之策。可惜这常霁玉的举动非似常人,当下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常霁玉走到苏裴怡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平淡地问道:“还疼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苏裴怡心中暗骂道。她本想再与他对骂几句,可当下被他禁锢于此,不能再鲁莽了,万一惹怒了他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看样子,此人应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苏裴怡这样想着,便睁开双眼,故作无辜地看向他,娇滴滴地委屈道:“疼。公子一向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常霁玉听言勾起唇角,把手收了回来,冷冷地说道:“你现在不怕吗?”
“怕啊,怎会不怕。”
苏裴怡撇了撇嘴,用力眨了眨眼睛,想挤出些泪水,又道,“只是见常公子面容纯良,定不是什么坏人,也定然不会伤害于我。对吗?”
常霁玉冷笑了一下,也不回答她的问话,只是问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要绑你?”
若是知道他要绑自己,苏裴怡今日打死都不会独自进这常府。她泪眼汪汪地看向常霁玉,摇了摇头,道:“不知。是否是昨日我擅作主张为您做餐食,惹你不悦?若是如此……”“无需废话。”
常霁玉冷言打断了她,“说吧。昨日,都看到了什么?”
苏裴怡听他这样问,自然知晓他问是昨日在那楼前偷窥所见,可是究竟该如何回答?若是说未曾偷窥,她的绣帕在常霁玉手中,这府中除了她昨日再无人入府,常霁玉定然不信。可若是说看见他对翡翠那般凌辱,说不定他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苏裴怡左右为难,沉思了片刻,只好试探着说道:“常公子莫怪,昨日……昨日我在您府上迷了路,路过那楼前听到有女子哭泣,才驻足片刻。后来急着回去厨间,便很快离开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哦?”
常霁玉低声笑了一下,又道,“你原本在厨间,怎么会迷路到后院雅楼?”
“我……”苏裴怡神色略有惊慌,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逻辑,正欲再开口,却又被常霁玉打断。“罢了。现如今就算被你看到又如何。”
常霁玉说着,又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苏裴怡的额边,引得她禁不住向后一躲。苏裴怡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片刻她才冷静下来,故作镇定的说道:“即是如此,公子为何要将我困于此?”
常霁玉俯身凑近苏裴怡,勾唇一笑,轻声说道:“你真的猜不出,我是为何吗?”
“常公子,不至于此。”
苏裴怡怎会猜不出他所说何意,但她也只得向后躲着,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都没见过我,仅凭一帕子就将我邀至府中。然后又是锁门又是捆绑的……不合逻辑不是?”
常霁玉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只凝视着她的双眸,亦不言语。苏裴怡不知他究竟何意,便又说道:“万一今日来得人样貌丑陋,面生脓疮,你总不会也……下得去手吧?”
常霁玉脸上笑意更浓,那张清秀无暇地面容,漾起无邪地笑容,那双眸子里似乎溢出了耀眼地阳光。若不是苏裴怡知晓他心如禽兽,恐怕下一秒便动心了。常霁玉轻轻地伸手拨开苏裴怡额边的几缕散发,又凑近她的左耳,轻声说道:“可惜我赌赢了,不是吗?”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苏裴怡禁不住哆嗦一下。她努力调整好呼吸,才低声说道:“常公子怎么知道自己赌赢了?”
“苏姑娘恰如人间绝色,若是早些遇见你,我何须为那烟花女子一掷千金。”
常霁玉站直身子,手指在苏裴怡的脸颊上缓缓划过。可这动作,却让苏裴怡又想起他昨日持匕首划在翡翠脸上的情境。苏裴怡知晓常霁玉当下见色起意,可是她被绑于此,若是常霁玉有何举动,全然无法反抗。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先让他解开绳子才行。她心中有了主意,便对常霁玉淡淡一笑,轻声道:“常公子如此说来,可是也愿为我一掷千金?”
常霁玉听言眼中流露出一次诧异,却也笑道:“苏姑娘随手便可给常四几两白银,可不像贪财之人。”
苏裴怡一边疑惑他怎么会什么都知道,一边又淡然说道:“钱财之事可不嫌多。若是公子欣赏我的容貌,不如试试,究竟能不能再赌赢。”
“赌?”
常霁玉挑了挑眉毛,问道,“还要赌何事?”
“赌用多少银两,能让我心甘情愿委身于你。”
“荒唐!”
常霁玉冷笑了一下,“我已将你绑于此处,还怕你跑了不成。”
“你即是不怕我跑,可也怕我那两个同伴报官。想必常公子也不想摊上这类麻烦事。”
苏裴怡莞尔一笑,又道,“更何况,这种事情……强扭的瓜,可不甜哦。”
常霁玉听言果然愣了一下,又缓缓地收回了手,想了一会,轻声道:“苏姑娘若是肯长居于此,常府财产尽数归你所有。这个赌注,如何?”
苏裴怡却也愣了一下,看来他不仅是想困她一时,而是想困她一世。这个常霁玉,虽然表明看不出什么孤僻之感,却也肯定是个社交恐惧症,就连去燕悦楼都不愿意换个姑娘,如今对她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此事不可能答应。但当下,需先苟活才是。心中想着,苏裴怡便轻声说道:“常公子赌赢了。”
常霁玉应是没想到眼前之人会这么爽快的回答,惊诧之后,竟有些兴奋地手足无措。他露出似孩童般笑容,欣喜着问道:“你……你可是答应了?可愿伴我长居于此?”
苏裴怡眉头微蹙,却也淡笑着点了点头。“即是如此,常公子可否先将这绳子解开?我的胳膊皆已酸痛了。”
苏裴怡柔弱地说道。常霁玉听言连忙上前欲解绳索,可刚碰到绳结,他又停了下来。他敛容冷笑了一下,对着苏裴怡的耳边冷言说道:“苏姑娘,你真当我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