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便能下床行走了。”
“当真?太好了,太好了……”苏裴怡感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却又坠入深不见底的谷渊。“好什么好!忘恩负义,枉为君子!”
空儿愤愤说道。苏裴怡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小姐为他寻这良丹受了多少委屈?你这昏迷几日,他都不曾来看望!那药不如喂了狗去。”
“空儿!”
苏裴怡微怒道,“他双腿刚刚恢复,自然要再修养数日。”
幼离也拉了拉空儿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空儿却道:“小姐,有些话我不能不说!那日我送药到裴府,本以为能得一句谢字。那个六万一向臭脸我便也不指望了,可连裴公子都不曾说感激小姐的话。反而是一脸严肃的直接将这药吞了。如同我送去的是服毒药一般!”
“他……他应该是久病难愈,对这药物之事麻木了……”苏裴怡虽然口中这样说,心里却真真的失落到谷底。“你怎么还替他解释!那裴公子我看根本就并非咱们想的那般良善!”
“你又不是不知裴礼是何人,怎能这样说!”
苏裴怡听到空儿这样说也有些急了起来。“你可知这些时日,那裴礼康复后是在做什么?”
空儿不甘心地继续说道。她看到苏裴怡始终不肯相信自己,干脆跑出门去,抱着两个红色箱子又走了进来。“这是何物?”
苏裴怡问道。空儿也不说话,直接打开那两个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苏裴怡看。“小姐,你看这些金石玉器,这箱绫罗绸缎。还有这凤钗,这瓷器,这书画……外面还有好几箱子。”
空儿指着这些东西,咬牙切齿道,“这是聘礼!裴礼亲自送来的聘礼!”
苏裴怡听到“聘礼”二字,脑中一片混乱。空儿却没有注意到苏裴怡的面色惨白,继续说道:“他能来府上送聘礼,都未曾想来看望小姐。如今这是坐等将小姐迎娶回府了!老爷哪里是嫁女儿,这是用那药将您给卖了啊!”
“空儿!不许再胡说了。”
一向温婉的幼离忍不住厉声制止道,她不知再这样下去,空儿还会说出多少混账话。苏裴怡早已闭上双眼,一行泪顺着眼角汩汩流出。心乱如麻,头脑晕沉,她只想再睡过去。苏裴怡不知道裴礼为何会如此,她想不出理由,也不想再为他找理由。抑或他也是身不由己呢?可是无论如何,这场荒诞的联姻已然无法阻止。她正如这江河上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看似自由自在,却早已注定了将要流入荒海。苏裴怡又把自己关在了房中数日。并非赌气,也并非是委屈不甘。她只觉得对世间万物已然失去了兴致。食也无味,亦无玩乐之心。曾经她盼望着苏星原归来,如今她竟然怕了。苏裴怡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他们曾经的誓言。她也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裴礼。她本以为与裴礼多年相处,他的温润谦逊,他的才华横溢,他外人前的不苟言笑、与自己的谈笑风生……可如今,苏裴怡却不知那副俊美的皮囊下,是否还有一颗别样的心。空儿那日所述的一切,都让苏裴怡心寒心疼心灰意冷。而苏裴怡永远不会知道,裴礼此时与她有着不同的苦痛。那日服下良丹,裴礼顿时感觉腿部似有蚊虫啃咬,丝丝缕缕,又疼又痒。他便明白,这药起效了。他也知道,离那一天,不远了。前日裴墨修已然与他说过,裴府将送来这良丹。只要他服下良丹,便可重获康健。但他也必须与苏裴怡成亲。他倾慕于苏裴怡,也想重新行走。这服药之事对裴礼而言,应是两全其美。可他与苏裴怡之间,却永远横亘着一个苏星原。以及那些不可违背的月下之盟。裴礼不忍,也不愿去强迫苏裴怡嫁给自己。送去聘礼那日,裴礼在苏裴怡的院落外望了很久很久。苏裴怡因此事已然急火攻心,昏迷在床。裴礼心疼不已,却不敢上前探望。他心中猜想,此刻苏裴怡应该是不想看到自己吧。这些时日,裴礼亦是将自己关在房中。他不知道这腿恢复了有何意义。曾经腿伤之时,尚有苏裴怡日日陪伴。而今,竟落得不如不见。“公子,老爷刚刚嘱咐,婚典定于下月初二。说是什么良辰吉时。”
柳菀遵命传话,可又看到裴礼这般茶饭不思的模样,又道,“你不是喜欢那苏姑娘吗,为何还如此哀愁。”
裴礼不回答,只是抬头看着柳菀苦笑道:“你说我这腿,当时该不该废?而今又该不该好?”
柳菀挠着后脑勺,皱眉说:“公子的问题太深奥,柳菀愚钝。”
裴礼也从未想过柳菀会给他什么回复,只深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安排车马。是时候去衡靖山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