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裴怡听到裴礼这么说,愣了在那里。她本是来寻盟友的,没想到竟多了一个仇敌。苏裴怡心中又想到之前空儿说过裴礼喜欢自己的话,心中猜想:莫非,他是真的想娶我?“背信弃义!”
苏裴怡心中想着便脱口而出,“你可记得曾与苏星原结下誓约?你不可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与苏星原的契约还是你亲笔写的,你怎么……你怎么能……”苏裴怡越说越气,渐渐语无伦次。裴礼却坐在那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浓。苏裴怡自顾自得嚷嚷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似乎落了裴礼的圈套,掩面说道:“你!你竟又在逗我!”
裴礼把她遮住脸的手拉了下来,凝视着她说:“没有逗你。小裴怡,我们成亲吧。”
苏裴怡惊诧地看向他:“你……你是认真的?”
裴礼看出了苏裴怡满脸的拒绝,弯了弯唇角,说道:“否则,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用上这药?”
苏裴怡这才听出了裴礼的目的还是医腿,而非那喜欢之类的原因。她一脸嫌弃地说道:“裴礼,我一向以为你做人坦荡。当年你三次拒婚又是为何?如今竟为了医病便可将这婚事妥协了?”
“腿伤之事非比寻常。”
裴礼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还是口是心非地说道,“若能恢复行走,怎样都行。”
“你……无脑!愚笨!一根筋!”
苏裴怡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连骂了几句,又说道:“我爹强求我嫁你才肯给药,你不答应不就行了!这药让裴老爷去求,我爹怎会不应?”
裴礼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能轻易猜出这成亲之事?裴老爷与苏庄主从去年就已开始谋划此事。”
“谋划何事?你这腿伤难道是他们故意为之?裴老爷怎如此心狠手辣,只是养子便可……”“裴怡!并非如此。”
裴礼生怕她继续说什么胡话,连忙打断道,“我这腿伤与他们无关。只是以此事做引,威胁我们就范罢了。”
“你何时知晓的?为何从来没与我说过?”
“苏兄离开不足半年,裴老爷便找我商谈,说苏庄主有心纳我为婿。”
“那你怎么说?”
裴礼颔首低眉,轻声说道:“我与苏兄有约在先,此事自然是拒绝了。可是当年我拒了许府婚聘已然惹他动怒,这次我只能婉转道,若是苏兄两年未归,方可再谈此事。”
“如今……”“如今两年将至,我又废双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躺在此处任人宰割罢了。”
裴礼说着,闭上了双眼。苏裴怡听言赶紧拉住裴礼说:“怎能如此想。你就算娶我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至少我们熟悉要好,彼此知根知底不是?”
裴礼睁开双眼,凝视她问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嫁给我?不嫌我双腿残疾吗。”
“我……”苏裴怡这才发现自己又说了胡话,本来只是想安慰他,竟又让他生了误会。她忙解释说:“我并非此意!凡事总有办法!我……去偷,去抢,无论如何我也帮你把药给拿来!”
裴礼却笑得有些惨烈:“我已然习惯了这种生活。医不医的,随他去吧。”
苏裴怡从裴府回到衡靖山庄,脑子里全是裴礼对她说的那番话。裴礼因自己受了这腿伤,如今又因自己连嫁娶之事都不能自由。不可以,裴礼不可以独自一人承受这些。苏裴怡心中想着,便开始谋划着窃药一事。她先是找到钟先生,软磨硬泡的打听到了那药的模样。一个小巧的瓷白瓶,放在一个裹着红布的檀木锦盒之中。药丸黑色,如那珠钗上的嵌珠大小。味辛,质硬,表面肉眼可见白色药草的碎粒。知道了药的模样,下一步便是寻问药在何处了。问爹爹自然不会有答案,苏裴怡只得从母亲这边入手。这日,她特意嘱咐后厨熬了一碗红枣银耳羹,还飘着热气,她便端着来到了白宁兰的房间。“娘,最近秋凉气寒,最需要这这滋阴润燥的补品。”
苏裴怡端起汤碗,舀了一勺送到白宁兰唇边,“知道娘不喜太甜,特意少加了些糖。您快尝尝。”
白宁兰一眼就看出来苏裴怡又在使什么鬼点子,却也对这母慈子孝之景十分享受,笑着接过那汤碗自己吃了起来。食了几口,她才将碗放在一边,说道:“说吧,又想如何。”
“娘亲!”
苏裴怡上去抱住白宁兰的胳膊,撒娇道,“怎么何事都逃不开娘亲的眼睛。”
白宁兰笑着看了她一眼,等她继续说。苏裴怡看出娘亲对自己的殷勤之举十分受用,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娘亲,怡儿上次听闻那医仙之事,对此事十分好奇。怡儿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等奇药。能否……请娘亲拿来看看,让怡儿长长见识。”
白宁兰冷下脸来,说道:“你又在想救那裴礼不是?”
“不敢不敢。”
苏裴怡连连摇手道,“上次从爹爹那已然得了训斥。这么宝贝的东西,自然要留给爹爹娘亲应急之用。怡儿想明白了,裴礼的腿伤没好,是他没这个福分。”
白宁兰虽然对苏裴怡的话也未全信,但也知晓她已然明白了这药的重要,不敢再肆意妄为。便也在苏裴怡的几句软磨硬泡下,带她去拿了药。苏裴怡真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到,娘亲竟然把这药堂而皇之的放在了祠堂的祖宗牌位之前。“能获此药医你爹性命,自然是因祖宗庇佑。”
白宁兰拉着苏裴怡在牌位前跪下来拜了三拜,才取下这包着锦盒的红布包,说道。苏裴怡自小就怕入这祠堂。总觉得黑暗潮湿,气氛压抑。特别是一想到那些已故之人正趴在那牌位上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总是感觉不寒而栗。见了那药,果然和钟先生描述的一模一样。回去后,苏裴怡便借由去找裴礼,来到临江郡最好的手艺坊,将她按记忆画下的药瓶和锦盒图纸交给匠人,付了重金,命他务必尽快仿制出来。苏裴怡虽然在读书上有些费力,但在这画工上却颇有天分。按图所制,便可万无一失。一切准备就绪。下一步,便是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