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礼跟在苏裴怡身后,看着走在前面的姑娘怀中抱着那兔儿蹦跳着,与那兔儿窃窃私语着。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无奈。从前自己便可替代苏星原陪在她旁边,而今竟又多了只兔子。苏裴怡却对身后之人的心思毫无觉察,只是感叹裴礼实在厉害。这只兔子今日抱回府上养着,改天再让他来猎上几只就是。“裴礼,除了这兔儿,你还能猎来什么?野鸡行吗?飞鸟行吗?听闻这林中还有野猪之类,你可会猎得?”
苏裴怡抱着兔子回过身看向裴礼,一边倒着走一边问道。裴礼这些年与她相处,已然知晓她这贪食的性子,便说道:“都能猎得。”
还未等苏裴怡欢呼起来,他又接着说,“不过这野外活物若非情急,不可随意食之,恐有毒性。”
苏裴怡刚刚咧开的唇角又向下沉了回去。裴礼看出她沮丧之心,又安慰道:“活物不可食,但这竹林之间还有许多野味。”
说着他停下脚步,信手在路边采了一朵黄色小花,对苏裴怡说:“此乃野甘菊,采之晒干后泡茶,清肝明目,茶汤味甘清香,不失为良品。若是前两月,可采嫩叶入菜,亦是甘香味美,两颊留香。”
苏裴怡听着不自禁得咽了咽口水说道:“那还愣着干嘛?多采些回去泡茶去。”
裴礼抿唇一笑,摇了摇头,便俯身采了起来。苏裴怡抱着兔子,无从插手,只能蹲在一旁。她看着裴礼采这野甘菊的手法也如此娴熟,力道精准,直折花枝,不禁好奇问道:“裴礼,你可是经常到这林中采这甘菊泡茶?”
裴礼听言摇了摇头。只顾着一手采摘,一手提起衣袍将这野花聚于袍间。不足片刻,已聚了满满一捧。“这些可够了?”
裴礼起身,将那一大捧野甘菊小心翼翼的兜在袍间。苏裴怡看到那满满的花朵,心中的欢喜之情又雀跃起来:“够了够了!”
说着,她忙不迭地扭头就跑,边跑边回头对裴礼说:“快些快些!咱们赶紧回去泡茶喝!”
裴礼跟在身后又是一阵无奈,心中想着:小裴怡总是这般心急,刚刚也说了需得晒干制茶,她竟一字也未听进去。可没走上几步,裴礼就感到面上有水滴落。再一抬头,天色已暗,乌云遮日。“裴怡,我们需得再快一些。似是要有暴雨。”
裴礼说着,拉住苏裴怡的胳膊快步向前走去。苏裴怡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头顶被什么轻轻砸了一下,冰冰凉凉。紧接着,又一滴砸上面颊,砸上额头,砸上肩膀,她只感觉周身凉意四起。雨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裴礼,你可是学过观天象?怎刚说过下雨便下了起来。”
苏裴怡抱紧手上的兔儿,冒着雨水,眯着眼快步跑着。裴礼提着袍间的野甘菊大步赶路,不一会便隔着雨水大声对苏裴怡说道:“这雨水急切,我们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需得寻个地方躲躲。”
苏裴怡一听此言,稍微停了停脚步,再看了看周边的林石草木,对裴礼说道:“跟我来!”
说着她便转身离开主道,向着竹林内部跑去。裴礼不知何意,也只得冒着雨水击打面颊的痛楚,紧跟上苏裴怡。雨水冲落,土地泥泞。两个人蹒跚着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处崖边洞穴。“快进来躲躲,这里我熟悉的很!”
苏裴怡看出裴礼面对这黑黢黢的洞穴心有疑虑,便先行一步跑了进去。裴礼听到苏裴怡如此说,也只好跟了进去。洞穴之内别有洞天。虽然在外面看,里面黑暗无光。可进这洞穴走了几步,再一转弯,豁然开朗。崖穴之内刚好有一处裂缝,天光倾泻。裴礼看到此处不禁心生感叹:只可惜如今阴雨无光,若是天朗气清之日,此处当别有一番光景。“这是儿时我与苏星原玩耍之际寻得的。”
苏裴怡寻了一处石阶坐下,平息了呼吸后说道。裴礼不语,低头将袍间沾留的野甘菊花摘落。刚刚雨水凶猛,加之行路颠簸。苏裴怡在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抱着兔子又让她腾不出手扶着竹木。裴礼见她走路歪歪扭扭,险些跌倒,实在放心不下。索性将袍间的野花散落,伸手扶住苏裴怡行路。苏裴怡伸手为手中兔子擦拭皮毛,看到裴礼袍间沾染的些许花渍,惋惜道:“舍了这野花事小,竟赔进去了你这一袭衣衫。”
裴礼低头看去,何止这袍上的些许印渍,自己身上外袍已被雨水浇了彻底。再看向苏裴怡,他立马转头掩面道:“我去寻些枯枝生火。”
说着,他又起身走了出去。苏裴怡见裴礼略显尴尬的神情,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已然尽湿。春衣轻薄,经这雨水点染,可隐约看到臂膀肌肤。她一下子红了脸:自己竟只顾着为这兔儿擦拭,全然忘了自己身上衣物也刚经过雨水清洗。裴礼再进来时,苏裴怡已经背过身去,抱着兔子默不作声。她听得身后几声击打火石之声,再然后便是一股暖意从身后传来。“裴怡,我帮你将这兔子寻个地方安置可好?先过来暖暖。”
裴礼看着苏裴怡一动不动蜷缩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可仔细看去,裴礼又是感觉自己颊边红热:苏裴怡背对着自己,背上衣物与肌肤粘连着更紧,已能看清她内着的亵衣轮廓。而她的秀背之上,隔着衣物,依稀可辨这肤若凝脂,白皙如玉。裴礼赶紧去背过身去,在心中默念了数遍:非礼勿视。苏裴怡却动也不动,低头红着脸。那面容红晕几乎可与怀中白兔的双眸媲美。她与兔儿都有些瑟瑟发抖,加之洞穴之内冷风袭袭,背后火暖交织,更是惹得苏裴怡不禁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头,又吸了一下,小声说道:“裴礼,你可否……先回避一下。”
裴礼听言,立马说了一句“好”,便转身走到洞口,抱着臂膀面向洞外,看着雨水冲洗山林。苏裴怡听到裴礼的脚步声走远,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张目看去,又是一阵羞意涌上心头。她的背后不仅有刚刚燃起的篝火,一网刚好可以困住兔子的竹枝,还有……一件置于石上的白色男子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