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场是重头戏。讲的是姜雨时扮演的曲凝医生,因为一场手术失利,开始自我怀疑。精神状态不大好,神不守舍。在过马路时心不在焉,差点被车撞倒。拍摄场地在影视城旁边的一条马路。剧组提前清了场。姜雨时补好妆,导演过来给她讲戏。“姜老师,等会儿您就按照剧本的人物状态过马路。到时候车会朝您的方向开过来,并且在距离您两米不到的位置停下。司机的扮演者是专业车手,您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导演。”
半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闻希站在导演椅的后面,视线越过重重的工作人员。看着已经在指定位置等候开拍的姜雨时,嘴角勾出一抹阴笑。导演拿起对讲机,“好,各就各位,Ready!Action!”
黑色轿车发动,朝着斑马线的方向开过来。姜雨时则按照剧本,心不在焉地过马路,完全没留意此刻的人行道是红灯。随着车越开越近。闻希眼中的阴狠越发明显。站在不远处的孙婷,总感觉车子不大对劲。恍惚间,她看见车轮胎压过的地方,有湿湿的痕迹。她瞬间想到了什么。根本顾不得犹豫。孙婷疯狂朝姜雨时的方向冲过去,“小雨姐,快闪开!快闪开!”
黑色轿车直直开过来。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剧组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郁千帆’的头莫名开始疼。他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抬腿就往姜雨时的方向跑。砰——一声巨响。女人被疾驰的黑色轿车直接撞飞。轿车猛打方向盘最后撞在大树上,被迫停下。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汽车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姜雨时坐在地上。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孙婷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脚上的运动鞋被撞飞了好远。胳膊已经完全错位,反向弯着搭在水泥地上。她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将把自己推开,却不料被疾驰的轿车撞飞。现场一片混乱。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还有些人冲上去控制车手。姜雨时什么都听不到。浑身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她在发抖,连瞳孔都在跟着发颤。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没有力气,根本站不起来。慌慌张张的,她朝孙婷的方向爬过去。眼泪不受控制,一直往下掉。剧组的人冲过来,拦住她,“姜老师,先别过去,等警察过来,我们得保护现场。”
“婷婷!婷婷!放开我!放开我!”
姜雨时再也控制不住,大哭,“放开我!婷婷.......婷婷!”
工作人员一直拉着她,不让她过去。在休息区的纪年看见这动静。吓得人都快懵了。立马跳下软椅,一边拨通顾沉舟的电话,一边朝姜雨时的方向跑过去。‘郁千帆’本是朝着姜雨时的方向冲过去的。见她被孙婷推开,此刻坐在地上哭。脚步停了下来。头更加疼了。他握紧拳头,转身离开片场。闻希也早就在车子撞到人那一刻就离开。而不远处,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子,将‘郁千帆’方才的举动尽收眼底。......顾氏集团海城分部。会议室里,几位董事会成员专程飞来海城,正在进行季度董事会。顾沉舟坐在主位。双腿交叠,大手搁在棕木会议桌上。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叩着桌面。听着秘书进行数据汇报,眉心微蹙。即便不说话,也压迫感十足。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发出沉闷的嗡鸣声。顾沉舟扫了一眼手机,旋即接起。不过片刻,他脸色瞬间大变,推开椅子起身,“你们继续。”
说完,大步朝门外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董事会成员,以及呆愣在原地的秘书。......海城人民医院。手术室的灯大亮。外面候着不少人,站的站,坐的坐。有的挠头,有的捂面。气氛很凝重。姜雨时坐在过道的长椅上。脸色的血色尽褪,白得跟张纸似的。两只手掌被水泥地磨破了皮,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目光呆滞,视线不知落在哪处。直直的,没有一点亮色。纪年就站在她旁边,低声安慰她,“小雨姐,你别担心。孙助理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姜雨时一句话都没说。身体冷得发颤。叮——电梯门打开。男人身高腿长,如同一道凛冽的寒风,迅速席卷而来。来得匆忙,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捋搭在了额前。他快步走到姜雨时面前,“小雨?”
姜雨时是垂着眸的。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有些迷茫地抬起眼。平素清丽婉转的眼眸,此刻红得不成样子。看见男人熟悉的面容,她再也绷不住。鼻头一酸,眼泪涌出来,“顾沉舟......”“我在的,我在。”
她的哭音极重。听得顾沉舟心都要碎了。他蹲下身,干燥温暖的大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姜雨时摇头,哭得更加明显,“婷婷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撞的。怎么办?婷婷该怎么办?她浑身都是血,护士说骨头都错位了......”顾沉舟看见她磨破皮还渗着血的手。看向身后的保镖,“找个护士过来,帮她处理伤口。”
“好的,顾总。”
话毕,他在她身旁坐下。将人搂进怀里,大手温柔抚着她,“别担心,她不会有事。我已经跟院长打了招呼,他们会全力救治,一定能救回来。”
姜雨时没再说话,头靠着他的肩。泪水顺着领口,打湿他的衬衫。不知哭了多久,到后面已经没什么力气。护士来给她上药。连手都是顾沉舟给她托着。这部戏背后的两大金主,分别是程氏和顾氏。导演见顾沉舟来了,过来说话,“顾总。”
“导演,出了这么大的事,剧组恐怕得停工。”
“会的,已经安排停工,全力配合警/方调查事故缘由。”
顾沉舟没再说话,搂着小脸苍白的姜雨时。大手轻抚她瘦弱微颤的脊背,安抚她。纪年靠在一边的墙壁。看见匆匆而来的裴邵,以及跟在裴邵身后的柯雅。下意识就别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