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格‘郁千帆’坐在休息区的软椅上。正安静看着手里的剧本。姜雨时三两步走过去，“千帆哥哥。”
‘郁千帆’放下手头的文稿，抬头，眼含笑意，“怎么了？”
那抹笑很自然。姜雨时却觉得陌生。她掐了掐手心，勉强笑起来，“没什么，就是下午要拍曲凝上手术台的戏份。我有点摸不准这场戏曲凝的内心活动，你能给我讲讲吗？”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摸不准？”
他笑着，将话头直接踢了回来。姜雨时听出他的回避，继续道：“确实有些摸不准。要不你跟我讲讲，我想参考一下你的想法。”
‘郁千帆’深邃的眼睛看了她许久。继而浮起淡淡的笑意，“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从开机那天起，你就是曲凝。你不用在意我怎么想，你是曲凝，你的内心活动就代表曲凝。”
这话听着似乎很有道理。但姜雨时知道，他在巧妙回避。之前不是没跟郁千帆讨论过剧情。那时的郁千帆，一旦提及自己笔下的角色，都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味逃避。姜雨时心中暗暗有了某种猜测。她抿了抿嘴，很自然地接过话，“好吧，那我还是自己揣摩好了。”
很快提及另一个话题，“对了哥哥，我刚刚听人说你跟闻希......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闻言，‘郁千帆’眉梢轻轻一挑。他稍稍顿了顿，没有否认，“对。”
“我记得你们之前不认识。”
“是，之前确实不认识。我们俩是双方父母安排的，她母亲跟我母亲是好友。”
承认得很痛快，姜雨时顺着话茬继续试探，“那你之前那个喜欢的女孩儿呢？你不是说她也很喜欢你，你们会在一起吗？”
‘郁千帆’微微怔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人总是会变的，现在不适合了。”
话音一落。姜雨时方才还噙在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她神情微敛，目光定定看着面前的人，“你不是郁千帆。”
那个问题是她拿来试探他的。当初郁千帆跟她提及那个喜欢的女孩儿。根本没说女孩儿也喜欢他。更遑论会在一起。明明是瞎编的问题。眼前的‘郁千帆’却丝毫没有察觉。他是假的。他不是郁千帆。听见她的话，‘郁千帆’视线落在姜雨时微冷的脸上。嘴角慢慢弯起诡异的弧度，他说：“嗯？被你发现了？”
“......”姜雨时捏紧拳头，“你是第二人格。”
郁听扬索性不装了，点点头，“我大哥挺信任你啊，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郁听扬。”
郁听扬很满意，“嗯，没错，就是我。”
“......”不知不觉，姜雨时背上爬上一股寒意。她知道郁千帆有双重人格。但在真的直面第二人格时，不自觉就有些害怕。好似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身体里同时住了两个灵魂。一个天使，一个恶魔。而此刻恶魔就在她面前，看着她笑。郁听扬看出她的手在抖，微微倾着上身靠过去，“你怕我？”
姜雨时回神，视线落回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对啊。她为什么要怕？不管是哪个人格。他都是郁千帆。他只是生病了，仅此而已。姜雨时掐着手心，深吸一口气，“你不该霸占他的身体。”
郁听扬听得嗤笑一声，“有人规定只能第一人格占据身体吗？”
“......”姜雨时一时不知怎么接。“再说了，是他自己不愿出来，可不是我要一直霸着。”
这话听得姜雨时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
郁听扬耸耸肩，“他就是个懦夫，遇到点事儿就把自己关起来。既然他不愿意面对，那我就帮他面对咯。这样算起来，我也承受了不少呢。”
姜雨时听不明白，但还是说：“那你也不该趁他不在，做一些他不知情的决定。”
“你指闻希？”
郁听扬笑，“这事儿他知情，不劳你费心。”
说着，他余光往姜雨时背后扫了一眼。接着忽然站起来，大手伸过去，捏了捏姜雨时的脸。她惊觉郁听扬突然亲昵的举动。闪开已经来不及，僵着脖子，往后躲，“你干什么？”
郁听扬笑得潇洒张扬，“结婚给你发请帖。”
说完，抬腿离开。顾沉舟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抄在裤袋里。静静看着这一幕。看着‘郁千帆’举止亲昵，摸姜雨时的脸。而她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姜雨时被郁听扬刚刚轻浮的动作给惊了一下。缓了口气，她皱着眉起身，才一转身就看见了顾沉舟。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表情却淡得如一滩寡淡的清水。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具体都看到了什么。姜雨时正了正脸色，理着发丝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顾沉舟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小脸儿恬淡白净，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绝伦。皮肤细腻，吹弹可破。不用上手就知道，摸上去应当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嫩。他没说话，薄唇绷成一条直线。姜雨时伸手拉他衣袖，“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顾沉舟到底是舍不得真不理她，回：“过来陪你吃午饭。”
确实是打算来陪她吃午饭。只是没想到来了，就让他看见这心脏爆炸的一幕。“我这会儿已经下戏了，那我们出去吃吧。”
“......嗯。”
不远处。闻希看着姜雨时拉着顾沉舟往停车场去。气得牙关都咬紧了。方才‘郁千帆’摸姜雨时脸的一幕。她全看见了。姜雨时这个贱人，明明已经跟顾沉舟在一起了。还跟别人的男朋友不清不楚的。郁千帆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就算是背靠程氏顾氏的姜雨时，也不行！想着，闻希目露凶光，一拳砸在了面前的简易桌上。桌上的茶水被震得溢出来。小助理吓够呛，“希姐，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