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薇之前做出那些事,林荷心中是有芥蒂的。十几岁就敢为了钱设计绑架她的宝贝儿子。还以此挟恩图报道德绑架了顾家十四年。不仅如此,还害得绵绵心脏病复发。趁绵绵生病虐打孩子,把孩子逼成自闭倾向。虽然这些事都是程采薇做的。但在林荷眼里,子不教父之过。程采薇这么阴险歹毒,那也是程家不会教育女儿所致,跟程家脱不了干系。按林荷以往的脾气,从此跟程家老死不相往来是必然的。但眼下,绵绵这种情况,需要一个能贴心的人。而这孩子偏偏又对姜雨时莫名亲近。自家儿子也是一门心思挂在姜雨时身上。兜兜转转,姜雨时确实是最适合当顾家儿媳妇的人。至于跟程家的恩怨,为了绵绵为了沉舟,她可以不过多计较。母亲一番长篇大论,顾沉舟始终一声不吭。欣长肃白的手指摩挲着裤袋里的烟盒。见他没反应,林荷凝眉碰了碰儿子的胳膊,“妈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不着急。”
顾沉舟缓缓吐出三个字。“怎么能不着急?绵绵的情况也需要人!”
“有些事急不得。”
姜雨时今天的态度分明带着抗拒。顾沉舟心知他们中间出现了阻碍。这时候,更加不能着急。以免物极必反。儿子的语气不容置喙,林荷肚子里一堆话,最终还是憋了回去。......海棠别苑。姜雨时几乎是一路飙车赶回去的。车都没得来及开进车库,将钥匙丢给保安就小跑进了大门。客厅里,等等坐在沙发上,上衣外套被脱掉,身上披了件小毛毯。周婶和简姨都蹲在地上。一个捧着药箱,一个手里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一脸焦虑,无从下手。姜雨时甩掉脚上高跟鞋,赤着脚跑进去,神色紧张,“等等,你怎么样?摔哪了?痛不痛?快让妈咪看看!”
等等见妈咪一脸担心的样子,抿抿嘴,“妈咪,等等没事。”
一旁周婶接过话,“小雨你别紧张,这事儿也赖我。想着今天等等放假,就带他去公园玩。谁知道他玩着玩着,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一跤。胳膊有点擦伤。等等这孩子不哭也不喊疼,但就是不肯上药,非要你回来才行。”
闻言,姜雨时立马提起等等的胳膊。果然,左侧小臂内侧有明显擦伤。当母亲的压根见不得孩子受一点伤。看着那白嫩嫩的小胳膊上明显的血痕。姜雨时鼻头立刻一酸,眼眶变得湿润。等等见妈咪要哭了,心里别提多内疚了,小手摸摸妈咪的脸,“妈咪不哭,等等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简姨在旁边,留意到姜雨时光着脚。赶忙去拿了拖鞋走过来,“你这孩子,再是担心也要穿鞋呀!你不是最怕冷?这屋里没开暖气,你光着脚也不怕冻着?”
周婶在旁边跟着搭话,“好了好了,小雨,快穿上鞋。碘伏和药膏我都准备好了,你看,要不你来......”姜雨时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穿上拖鞋,接过棉签,蹲下身,给等等上药。整个过程,等等都没哭一下。疼的时候就拧着眉毛,梗着脖子小脸侧到一边。小嘴闭得紧紧的。上药很顺利。贴好纱布,姜雨时坐在沙发上,将儿子抱在自己怀里。周婶去收拾药箱,简姨见没事也忙着做饭去了。等等小脸儿靠在妈咪的怀里,难得黏人,“妈咪,等等再也不摔跤了。”
姜雨时着急的心情逐渐平复。被儿子这句话逗笑,“小傻瓜,摔跤都是不小心,哪里能自己决定?”
“那等等以后一定小心!”
“乖。”
等等窝在姜雨时怀里,支起脑袋仰面看向妈咪,“妈咪,我长大了以后会保护你的!”
“?”
姜雨时疑惑,“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会长成男子汉,保护好你,我们不需要新爸爸。”
“......”姜雨时也没想到,儿子对昨晚的对话执念会这么深。等等小手揪着妈咪的衣服,“妈咪,那你答应了,不找新爸爸。”
何止是有执念,简直就是倔强。见妈咪没吭声,等等破天荒开始撒娇,“妈咪,好不好?”
“妈咪知道了,等等乖。”
等等小朋友听见这回答,心满意足。姜雨时抱着儿子,思绪却开始缭绕。不知怎的,她觉得儿子对于新爸爸的这个话题,过分敏感了些。按等等的脾气,很少会对未知的事物这么抗拒......—手术做得很成功。病房里,绵绵安静平卧在洁白的病床上。身上还插着管子。静谧的病房里,仪器运作的声音有规律地响着。林荷坐在病床旁,再次抬手看了下手表,低喃道:“已经晚上十点了。阿邵不是说绵绵手术完8到12个小时就会醒吗?”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顾沉舟说的。顾沉舟坐在病床一侧。他穿着白衬衣,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衬衣领上。平日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此刻耷拉着。有几捋黑色碎发挡在前额。胳膊肘支在扶手上,衣袖挽起,双手交握,抵着眉心。高大挺拔的身姿,此刻疲惫尽显。听见母亲的声音,他抬头,低声安抚:“不是说12个小时以内吗?再等等。”
手术出来到现在过去9个小时。顾沉舟就生生在病房里等了9个小时。期间林荷出去接了顾沉舟父亲从国外打回来问询的电话。除此以后,也是跟儿子一样,守在病房没离开过。更别提吃饭喝水了。这头话音刚落。那头,绵绵秀气的小眉毛忽然皱巴巴拧在了一起。平放在病床上的小手微微动了动。眼睛紧闭,小脑袋瓜晃晃悠悠了几下。林荷见状,立马很激动,“醒了醒了,绵绵醒了,沉舟,快叫阿邵过来!”
说着,她握住孙女儿的手,凑过去,“宝贝,是奶奶,奶奶在这里!”
绵绵仍旧紧闭着双眼,眉毛拧得更紧,小嘴一张一张的,像是要说话。林荷凑过去,“绵绵,我是奶奶,你想说什么?”
“阿姨......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