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她没说完。因为她碰上了顾沉舟忽然投过来的，阴冷的目光。冷飕飕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毛。程采薇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如常。她用力掐了掐手心，又道：“那些事就先不说了。不管怎么样，绵绵是因为晓晓才......这段时间就让我留在医院，好好照顾绵绵吧。”
“不必。”
顾沉舟缓缓开口，声音低冷如冰，“我的女儿，我自己会照顾。”
“可是——”“还有。”
他突然扭头，一瞬不瞬盯着程采薇，“之前的账，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程采薇听着他这番话，脊背莫名爬上一股寒意。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顾沉舟的话，意有所指。原本还想再挣扎着，说点什么。顾沉舟淡淡吐出几个字，“你先走吧。”
“......”程采薇自知没有强留的意义，灰溜溜离开。程采薇离开没多久。林荷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沉舟，绵绵呢？我绵绵怎么样了？”
“妈，别急，绵绵还在做检查。”
“我听刘局说，是程晓晓那个死丫头设计让绵绵从秋千上摔下来的？而且她还在病房里虐打过绵绵，是吗？”
顾沉舟顿了顿，回：“目前调查来看，是这样。”
林荷眼里瞬间溢满愤恨，“这个贱人，居然敢伤我孙女！她在哪个病房？”
说着，她要抬腿走。顾沉舟一把拦住她，“妈，你干什么去？”
“她怎么打绵绵的，我要十倍还给她！打回去！”
“她都已经摔成植物人了，你这会儿去找她有什么意义？”
林荷听着，忽然脱了力，眼泪唰唰往外冒，“我可怜的绵绵，都是我不好，守着照顾她。居然不知道她被人打......”顾沉舟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背青筋凸起。林荷哭得更加伤心，“她还那么小，从秋千上摔下来，心脏病复发，还要被大人打。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呜呜......”顾沉舟将她扶好，“妈，先别这么激动。”
“沉舟！”
林荷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眼里还带着泪，“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程晓晓成了植物人，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放心，我有数。”
顾沉舟应声道。不管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林荷悲伤过度，有些站不住脚。顾沉舟让护士将林荷送去休息。这头刚把人送走。那头，裴邵和陈医生从监护病房里走了出来。安排陈医生离开后，裴邵简单跟顾沉舟交代了绵绵的情况，“做了全套检查，没有内伤。背上还有点红肿。大腿内侧有好几道淤痕，应该是被掐的。”
听到这，顾沉舟牙关被咬得咯咯作响。掐的，大腿内侧皮肤那么脆弱，居然掐出了淤痕！可以想象，当时绵绵有多疼！！该死！裴邵表情也有些沉重。到底是好友的女儿，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干女儿。被人为虐打，他心里也不好受。裴邵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友的肩，“这些伤养一养，慢慢会好。另外有个事，你得留心。”
顾沉舟看向他。裴邵抿了抿嘴，“绵绵经过这次的事，出现了自闭倾向。”
“什么意思？”
顾沉舟凝眉。“自闭倾向是指，孩子在社交上出现障碍，不太喜欢说话，喜欢独处等自闭的倾向。陈医生是儿童自闭症方面的专家，她刚刚给绵绵检查，发现绵绵这方面的倾向。不过好在发现得早。趁孩子还小，尽早干预，及时治疗就没问题。”
顾沉舟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的绵绵向来乖巧，讨人喜欢，活泼可爱。却因为恶毒的人虐待，而出现......顾沉舟只觉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夹了针，一寸一寸流入四肢百骸，又冷又疼。裴邵看出他表情不对。再次拍肩安慰，“别太担心，陈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有她在，绵绵不会有问题。”
顾沉舟没有接话。“不过......我是真没想到，程晓晓居然会这么歹毒......”裴邵另找了个话题，继续道：“对了，刚刚我还问了刘护士。据说下午程家两姐妹在病房时，被她撞见了。”
这话引起了顾沉舟的注意，“哪个刘护士？”
“就是一直看护绵绵的，刘晓芸。”
说话间，刘晓芸正好从病房里出来，裴邵立刻叫住她，“刘护士。”
刘晓芸站住脚。裴邵当着顾沉舟面又问一遍，“刚刚你不是说，程家姐妹在病房争执，正好被你撞上了么？”
刘晓芸点点头，照实回答，“对，我一进来正好碰见。”
“那你看见程晓晓打绵绵了吗？”
顾沉舟冷不丁开口。刘晓芸被问得愣了一下，“我没......我没亲眼看见。”
顾沉舟审视的视线一直锁定她，又问：“那你觉得，绵绵是不是程晓晓打的？”
许是面前这位绵绵的爸爸气场过于强大。刘晓芸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有些发抖。想起程采薇之前再三威胁，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觉得......应该是吧......”顾沉舟看着她神色异常的脸，眯了眯眼。刘晓芸浑身发毛，“裴医生，护士站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几乎是灰溜溜的，迅速离开。顾沉舟站在原地，阴沉的视线在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停留了很久。—翌日，人民医院。昨天下午等等再次发烧。经过一晚上的治疗，烧才退了下来。宋词提着水果篮，到医院来看望宝贝干儿子。陈兰在病房里陪等等休息。宋词则跟姜雨时在病房门口吹风。电话一阵突兀响起，宋词烦躁地一把摁掉。姜雨时见了，问：“怎么不接？”
“从昨晚上开始，我手机时不时冒出来一堆陌生骚扰电话，我才不接。”
宋词回着，将手机收回口袋。继续刚刚的话题，“既然现在警方调查结果都出来了，证实都是程晓晓做的。你也能松口气，不用再背这口黑锅了。”
刚刚那会儿，姜雨时告诉了她昨天程家姐妹的事。都是今儿一大早，程老太太让梅姨打电话告诉姜雨时的。姜雨时抿抿嘴，没接话。宋词继续道：“程晓晓的手机查出通信记录和搜索记录。医院监控也显示程晓晓在过道跟程采薇发生争执。之后也是她自己爬上的十二楼窗台。简直铁证如山。”
“但是，程晓晓在爬上窗台前的那段监控是没有的，说是坏了。”
姜雨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宋词不以为意，“监控嘛，又是室外，临时有故障也正常。不过就是现在病房里不让装监控。要是装了的话，就能看清所有来龙去脉。”
姜雨时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小词，你之前委托过的那个黑客，还有联系吗？”
“没联系了，不过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再找，你找黑客做什么？”
“有些东西我想不明白，得查一查。”
宋词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过道一侧，忽然传来一道明媚的女音，“想要黑客，找我呀，我可以给你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