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面，他的内心很平静。并未掀起任何一丝一毫的涟漪。他伸手，接过程采薇递来的水杯，却没喝，直接放在了茶几上，“既然已经送到了，我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沉舟。”
程采薇下意识出声。顾沉舟本就因为姜雨时不回自己信息很烦，这会儿不耐烦的情绪越来越重。他拧着眉，看向程采薇。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似乎在催促，让她有话直说。“其实这次我回来，是打算安定下来，不再回墨尔本了。”
程采薇抿了抿唇，抬眸看着顾沉舟。她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往上挑了一点点。眼神清澈，加上毫无攻击的长相，衬得整个人很温柔。与姜雨时的很像，却又有一些不同。姜雨时的眼睛很亮，时常水盈盈亮晶晶。尤其是看人的时候，里头好似徜徉着水波，但凡多看两眼就会不自主陷进去。那眼睛，更像一把勾子，无端端就会勾人。顾沉舟想着那双勾他的眼睛，心头的躁动更甚，他站起身，“那挺好，那就祝你一切顺利。我还有事，先走了。”
尚未来得及抬腿，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程采薇拉住他穿着西装的手臂，“五年没见了，就不能多留会儿，聊一聊吗？”
顾沉舟的耐心最终是到了极限。他强压着心中的烦闷，尽可能让语气不太尖锐，“薇薇，你也说五年了，五年很多事都不一样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也没什么好聊的。”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程采薇眸子变得湿润，“气我当初不顾你的挽留，毅然和楚科去了墨尔本。丢下了你，甚至你住院了，我也没来看你。你是还在生气，对吗？”
“没有。”
顾沉舟实话实说，“这没什么好气的，我尊重任何人的选择。”
听见他说不生气，程采薇仿佛被人淋了一盆冰水。不生气，也就意味着他不在乎了。她宁愿顾沉舟气她，甚至拿当初的事来跟她吵架。至少这样代表，顾沉舟还在乎她。程采薇左手也伸了过去，换成两只手拉住他的胳膊，“沉舟......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好。我无心伤害你的，那时我被楚科迷了眼，一时头脑发热才......现在我也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留下来。”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顾沉舟冷冷笑了笑，抬手，拉开程采薇的胳膊，“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抬腿便往大门的方向走。程采薇急了，提着裙摆追在后面，“沉舟......啊！”
扑通一声，程采薇整个人摔在了地板上。顾沉舟的脚步一顿，喉头微动，没有转身。“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程晓晓听见声音，小跑着过来，一把扶起摔在地上的程采薇。程采薇摇了摇头，眼眶微红，“我没事，不小心摔的。”
程晓晓看着姐姐欲哭的眼睛，有些心疼，瘪了瘪嘴抬起头仰视仍然长亭而立的顾沉舟，“沉舟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姐姐？”
听见这话，顾沉舟微微转身，低眸睨着程晓晓。“晓晓，别这么跟沉舟说话。”
程采薇红着眼，拉了拉程晓晓的衣袖。“我偏要说，我要是不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程晓晓向来是程采薇的小迷妹，见不得姐姐委屈，壮着胆子与顾沉舟对视，“沉舟哥哥，你知道姐姐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摔倒吗？你知道她身上有多少伤吗？”
“什么意思？”
顾沉舟眸光一紧。“晓晓，不要胡说！不准说！”
程采薇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开口制止。“我一定要说！”
程晓晓眼眶也跟着一红，“姐姐在墨尔本过得一点都不好。那个楚科就是个混蛋，把姐姐骗到手了，就不把姐姐当人看！他酗酒，还家暴，每次喝醉了就打姐姐！姐姐身上到处都是伤，她的右腿还被他打骨折过，留下了后遗症！要不然姐姐怎么会平地上摔跤？！”
“晓晓，不要再说了！”
程采薇眼眶通红，眼泪簌簌往下落。顾沉舟脸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喉头微动，“晓晓说的，是真的？”
程采薇垂着眸，没说话。“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掀开姐姐的裙子看，她腿上全都是伤！姐姐不想你担心，才只穿长裙子，为的就是不让你看见她的伤！”
程晓晓红着眼替程采薇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