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树木枯黄。早起常有雾,似白纱萦绕,触目朦胧,金黄树叶翩然落下,蹁跹如金蝶。
6落一连好几天,天天出门。
6其钧不知道,姨娘们不敢管,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
6落有时候去叔公那边,有时候去师父家。
主要还是问邬予钟的事。
石庭和邬予钟隔天就有接触,他总是去找邬予钟下棋,6落又不能露面,只得问他。
“你这样空闲?”石庭偶然会鄙视她,“待嫁的姑娘,针线活不用做的?”
6落翻个白眼。
“......不乐意听?真是没得救,也就姓颜的小子拿你当宝贝。”石庭无奈道,“你们这些晚辈,越不堪了。我曾经认识的姑娘,苦学医术,生得美艳,绣工一绝,那才叫努力上进!”
“那么好?”6落失笑,“你没娶回家?”
石庭脸色微变,有点失落。
6落没提防,真踩到了他的痛处,也颇有几分内疚。
可下一瞬,头就被石庭敲了一个爆栗:“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忒可恶!”
石庭打完了6落,终于心满意足了,开始跟6落说起了邬予钟。
邬予钟是个心态平和的人,粗茶淡饭于他而言,和珍馐佳肴没有差别。他经历过富贵,经历过年少中进士的荣耀,也经历过生死离别,如今一切都看淡了。
石庭很欣赏邬予钟:“我年轻的时候,话很少,心里埋了太多的事,如今也算是放开了。他的心思,倒只有我明白......”
6落惊讶看了眼他:“就你,还话少?”
石庭扬手又有打她。
6落缩了脖子:“你继续,你继续说!”
通过石庭,6落知道了邬予钟的很多事,也对他的性格有了个侧面的了解。
他言辞之中。至今没有娶亲,也是姻缘不顺。他早上去任上,虽然断了腿,也有好几个大地主富户要把姑娘给他。
后来总有事耽搁。没有成功。
除了不顺利,更多的是他心里念着闻氏,对婚事有六七分不愿意。
6落心里湿湿的。
回到家中,6落没有透露半分。
“成阳大长公主下了请帖。”6落回来,闻氏拿出一张帖子给她。
这些日子。6落和闻氏总能收到很多请帖,她们都回绝了,只有比较熟悉的几家,闻氏才拿给6落看。
6落次日就去了趟宋家。
她的义子已经两个月了,长得很快,多半时候在睡觉,粉嘟嘟的,健康活泼。
成阳大长公主请6落,也没有其他事,就是无聊了。想找6落玩。
“......颜将军的府邸,选好了吗?”成阳大长公主问6落。
6落心头一晃,问:“你都知道了此事?”
“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是听楚王说起的。”成阳笑道。
6落便将实情,告诉了成阳大长公主。她并不帮颜浧选,而是让颜浧自己挑选四处,交给她参详。
“......颜家的大少奶奶,还去找你了吧?”成阳又道。
她见6落又很是吃惊,就笑道:“我是听我三弟妹说的,她是魏家的姑娘。颜家大少奶奶是她的堂姐。”
京中人事,错综复杂。
“原来如此。”6落端了茶盏,喝了两口茶,茗香缓缓在口齿间荡开。
“我也没有旁的话。就是楚王想跟颜将军做邻居,可颜将军嫌弃他烦,不肯住到他隔壁。他知晓你帮颜将军选,就让我委托你,留个心思。”成阳大长公主笑道。
楚王是特别黏颜浧的。
而颜浧小事宠溺他,大事有法度。就像选府邸。这是他的大事。
大事,要听媳妇的!
楚王府邸旁边,虽然不是现成的府宅,却是一处不错的园林,有两个楚王府大,模仿着苏州的园林造的,楚王花了好些钱,朝臣多次说他骄奢淫逸。
太皇太后也建议楚王把那园林卖了,免得惹口实。
楚王不想卖,但是给颜浧的话,两全其美。
那园林有个通道,直接和楚王府的后门相连。
两家做了邻居,来往方便极了,就像是一家人。
“.......这也是让你为难了。”成阳大长公主又笑道,“颜家托你,楚王又托你,都是得罪不起的。”
“你既知道,还替我揽事。”6落放下茶盏,叹气道。
成阳就笑呵呵揽了她的肩头,道:“别气别气!我之所以揽下了,不是看着楚王,而是看着那园林。你不知道,当初楚王修那个园子,花了近十万两白银,朝臣天天弹劾他。他修得豪华万分,比颜家那边强百倍!”
权贵们都图享乐。
成阳大长公主去逛过楚王的园子,对那边爱慕极了。
一听要卖给颜浧,成阳大长公主就心动,她都想买,可惜楚王不给。
以己度人,成阳就特别希望6落买下,她肯定6落也喜欢。
“此事,还是颜将军自己定夺,我最多是参详。”6落一再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我没有说要帮颜将军选。”
6落从宋家回来,翌日方家也找她,大意是他们家看中了一处,觉得给颜浧开府邸最好了,希望6落能帮着说句话。
“颜浧在外头到底是怎么诬陷我的?”6落心里恨,“为何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直接找上门?”
到了九月二十,早起下了细雨,气温骤然而降,寒意浸透了帘幕。
6落一早就烧了手炉,窝在炕上。
“这样怕冷!”闻氏和丫鬟们都笑话她,“还没到腊月呢。到了腊月,你就不出门么?”
“不出又何妨?”6落笑道。
她们说笑着,二门上的丫鬟说颜浧又来了。
天气寒冷,闻氏也懒得去外院见他,又是订了亲的女婿,就让丫鬟直接把颜浧请了进来,两人在大堂说话。
6落还依偎在炕上。
片刻之后,银红色帘栊挑起,闻氏把颜浧领了进来。
6落勉强坐正了身子。
颜浧温柔叫了声“五娘”,就坐在炕旁边的椅子上。
“......五娘,你何时有空,去帮我选宅子?”颜浧说了几句话,就问6落。
“不是让你自己先选好吗?”6落蹙眉,怀里的暖手炉抱得更紧了,贪恋那点暖意。
“我着实想选好的,可无从下手,只怕选出来的四处,都不是好地方,还劳烦你。我知道堪舆要价不低,我出白银二万两,酬谢你。”
“这是胡闹。”6落没说话,一旁的闻氏尴尬极了,脸微红,连忙打断他们的话,“怎么能问你要钱。要是传出去,我们成什么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