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是季节(1 / 1)

第一个这么说的。”

云霁瑶坦然接受了他的夸赞。似是被她的态度取悦,老侯爷轻笑了两声,“是啊,现在夸赞你的人一定不少,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这话云霁瑶不想接,干脆就这么直接沉默了。这一沉默,凉亭中便没了动静,直到老侯爷再次煮好了一壶茶,才又幽幽开口,“你的茶凉了。”

“我不渴。”

云霁瑶依旧没有端起茶盏的意思。见她如此警惕,老侯爷不由得有些无奈,“孩子,这到底也是你的家啊。”

云霁瑶挑了挑眉梢,“老人家,装傻这种事儿,不适合您这个岁数的人做。”

“你父亲糊涂,但你祖父我还不糊涂。”

老侯爷终于不再继续绕圈子。“在我看来,你们是一家人,但我不是。”

云霁瑶依旧立场坚定。老侯爷与她对视,脸上骤然露出了几分颓然之色,“难道,你真的就宁可抛弃家族,也是报复你父亲么?”

“报复?我从未想过,但若是他一直咄咄逼人,我也不介意跟他算算账,我母亲的死,我不信您不知道缘由。”

简单的交锋后,云霁瑶已经确定这位老侯爷就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所以这时候她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反正这凉亭四下无人,也没谁知道她是否失礼。“当年的事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是公主本就身体不好,大夫建议让她拿掉孩子,但她坚持不愿,所以生了你……”老侯爷简单解释了几句。闻言云霁瑶忍不住冷笑了两声,“老人家,你这话的意思,我怎么感觉,我娘死了完全是因为我呢?您是想让我自责,还是觉得这样就能完全洗脱了平远侯府的嫌疑?”

当她是三岁孩子呢?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我没有糊弄你的意思,你可以去查,这都是事实,不然你觉得皇上会就这么放过平远侯府么?”

老侯爷没有半分心虚的意思,但这话听在云霁瑶耳里,却是觉得没一句是靠谱的。虽然道理是这样的,但她清楚,皇上是上位者,他做的最多的事儿是权衡利弊,而不是主持公道,有的事儿心照不宣的遮掩过去,便也就过去了。“老侯爷,别告诉我,您给我下帖子,就是为了跟我说当年的这些事。”

云霁瑶垂眸,不再就这件事继续与他攀扯。老侯爷摇了摇头,“本来是想着解开你与侯府的误会,但看眼下这个架势,你怕是难以释怀。”

这话倒是真的,所以云霁瑶直接点头承认了。“但总是这般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保证以后约束好你父亲,不再让他找你的麻烦,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侯爷盯着云霁瑶的双眼。云霁瑶挑了挑眉梢,“什么条件。”

“如果有一天,侯府当真遭遇灭顶之灾,我希望你能保住一个孩子,让侯府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

说话间,老侯爷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林子。云霁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站在那一脸好奇的看她,见她看过去,居然羞涩的低下了头。“那是你二叔家的孩子,名云瑾,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他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对你很是敬佩。”

说起孩子,老侯爷眉眼间都变得更加柔和了几分。云霁瑶却是皱了皱眉,“我不确定我有那个能耐。”

“你可以的,这事儿对你来说,难度不大。”

老侯爷斩钉截铁的说道,似是对云霁瑶十分自信。“您这话说的,完全不给我退路的架势啊。”

云霁瑶反问。老侯爷却忽然颓然叹了口气,“我老了,我就要死了,这些小辈的事儿,我也管不了太多,更管不了多久,丫头,我知道家族对你不够好,但你,就当是怜惜一个将死之人吧。”

这话说的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但老侯爷真的是没办法了,阖府上下,真就是拿不出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人。皇上对平远侯府的态度难以琢磨,他实在是猜不透圣上的心思,只能从旁的地方想办法。家族繁荣是他一世最大的追求,平远侯是没什么用处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从未善待过的孙女了。老侯爷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云霁瑶并不想答应,但看着老人家眉眼间的颓唐,看着不远处那孩子眉眼间纯粹的喜爱敬仰之色,她不知不觉便点了头。接下来二人没再开口说什么,但云霁瑶却终于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老人家,您也是要说话算话的,我那位父亲,还请您约束好。”

反正都已经达成交易了,她自然是要好好提醒老侯爷一番的,她实在是不想在处理平远侯惹得那些破事儿了。“放心吧,很快,他就不再是平远侯了。”

老侯爷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云霁瑶却是一点深究的意思都没有,她可不想参与他们平远侯府内部的事儿,谁知道到时候这位老侯爷会不会趁机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选的丈夫,很不错。”

老侯爷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云霁瑶被说的楞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到正被人引着走向亭子的墨寒渊。大概是担心云霁瑶,他就这么穿着官府直接来了。云霁瑶心里一暖,面上也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自然的,这可是我自己选的人。”

说话间,墨寒渊已经走上了亭子,“见过老侯爷。”

“坐吧。”

老侯爷没有半分为难的意思。墨寒渊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云霁瑶的身边,“可有觉得不舒服?”

这般自然而然的关心,不知道的怕是真以为云霁瑶病了许久。“还好,老人家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云霁瑶接话,将刚刚答应老侯爷的条件直接说了一遍。老侯爷似是没想到云霁瑶竟会直接将事情全部告诉墨寒渊,脸上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错愕之色。墨寒渊听云霁瑶说完之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老侯爷,这话我夫人虽然答应了,但我却是要再加上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平远侯不要再做出伤害我夫人的事儿,之前他办的那些事儿您大概也是知道的,我就不给您重复了。”

“自然,我既然给出了保证,便不会再出差错。”

老侯爷收敛好情绪,表情郑重的说道。虽然他心里不满墨寒渊的这番话,但想到儿子干的那些不靠谱的事儿,他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好了,茶也喝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这平远侯府,我想,以后我可能都不会再来了。”

云霁瑶将茶盏扣下,语气平静的说道。老侯爷没想到云霁瑶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倒茶的手顿了顿,随后怅然一笑,“人老了,倒是有些不习惯离别了。”

“聚散终有时,老人家,保重。”

说着云霁瑶便起了身。墨寒渊自然是跟她一起起身,二人携手便要离开,老侯爷看着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一直挺直的脊背颓然佝偻起来。云瑾快速跑进亭子抱住了老侯爷的胳膊,“爷爷,不舍得姐姐,为什么不让她留下昵?”

“因为我们都对姐姐不好啊,所以啊,她才不想要我们了。”

老侯爷轻轻摸了摸云瑾的头,“你呀,记得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对姐姐好,跟她好好相处。”

云瑾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懂老人家的意思,但却记住了要对云霁瑶好这件事……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云源关心道,“我没想到老侯爷不让我跟着过去,他没有为难你吧。”

被拦在府门口也是十分尴尬了,估计老侯爷是记着他揍了平远侯的事儿,所以才故意安排这么一下。云霁瑶摇了摇头,没有说和老侯爷的交易,只是表示没什么大事儿。“那就好,还好姑爷赶过来了,不然我就要翻墙进去了。”

云源放松的伸了伸腿。“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事儿了,我也总算是可以痊愈了。”

云霁瑶笑的有些轻松。虽然休息让人放松,但一直休息确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憋闷,能回复正常生活,她是真的觉得很开心。“是啊,晚上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下,孙章可是说今儿准备了大鱼吃,咱们晚上可以喝点……”云源笑的十分开怀。天知道,最近他可是一直忍着没有喝酒,就怕被人发现云霁瑶是在装病。到家的时候,花招娣果然已经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孙章见他们回来更是表现出十分的热情。“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鱼可是我早早去城外等着那渔民起网,特意挑了个最大最精神的,这炖出来,肉质一定说紧实鲜美。”

孙章说着吞了下口水,显然是已经馋的不行了。“不是,你都不担心下的么?”

云源瞪了瞪眼,显然是看不惯云源这幅轻轻松松的样子。孙章却是理直气壮的瞪了瞪眼,“这么大的人,难不成还能受委屈?况且那是她爷爷,还能坑她不成?”

经过这一晚上,孙章算是想明白了,老侯爷怕是听到风声,知道云霁瑶这丫头不好惹,所以回来求和的了,不管中间是威逼利诱还是怎样,反正最后的结果定然是好的,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云源被孙章这样子气的直瞪眼,但人家说的好像还挺有的道理的,所以除了瞪眼,他也是没什么别的办法。云霁瑶与墨寒渊回房换了家常衣服,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围成一桌,不想才要开饭,门房便迅速跑了进来。“主子,门外来了好些平远侯府的人呢。”

“怎么?这是反悔了想要闹事儿不成?”

云源本就气不顺,听门房这么说,放下筷子便大步走了出去。云霁瑶与墨寒渊忙跟着起身出府,不想一出门见到的居然会是这般场景。“老侯爷说了,他离京许久,不知大姑娘出嫁之事,但既然已经回来,这该有的陪嫁都不差,特意差小的都给您送来了,这是单子,请您过目。”

平远侯府大管家态度恭敬的递上了单子,随后便示意那些人往院子里搬东西。浩浩荡荡足足六十台的东西,就这么堆满了前院的空地。云霁瑶惊愕的瞪着眼,对着管家问道,“您确定,这东西没送错地方?”

“大姑娘说笑了,小的跟随老侯爷多年,还没办过送错东西的事儿呢。”

大管家赔笑道。这一出算是打了墨寒渊等人一个措手不及,看着左邻右舍看热闹的目光,他们心里不由得感慨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啊。不管之前平远侯行事多么荒唐,老人家来这么一出,既表示出了平远侯府的态度,又不动声色的平息了京城中人对平远侯府的异色眼光。想必从这一日开始,京城中那些人的口风就要变了。那办错事儿的是平远侯,可不是老侯爷,看人家老人家,办事儿多靠谱周到……诸如此类的话,怕是很快就要传开了。虽然被老侯爷这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当天晚上墨寒渊等人还是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终于不用担心平远侯闹出什么麻烦了,实在是值得庆祝。云源更是搬出来珍藏的佳酿,推杯换盏间,所有人都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连自己怎么回房间的都不太记得了。第二天花招娣敲响云霁瑶房门的时候,云霁瑶还睡的天昏地暗呢,最后还是花招娣直接推门进屋把她叫醒的。“快别睡了,生哥媳妇啊,孙章先生走了。”

花招娣带着小妮子一起给孙章先生打扫房间的时候,小妮子发现了信,跟花招娣一说她便急急忙忙来找云霁瑶了。“嗯?怎么了怎么了?”

云霁瑶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花招娣将信塞到了她的手里,“孙章先生走了,就留下这么一封信。”

“什么?”

云霁瑶总算是清醒过来,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后,她拆开信便看了起来。“等你们看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出很远了,玉米地还在等我照顾,无需挂念,等没事儿了我自然会回来看你们,希望回来的时候云霁瑶已经能画出能见人的水墨画,墨寒渊能写出让我挑不出错的诗句。”

没有文籍籍的内容,只是简单的做了下交代,倒是很符合孙章的性格。“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呢?”

云霁瑶的情绪有些低落。花招娣跟着叹了口气,“我还说呢,先生最近怎么让我给他做了那么多的牛肉干。”

这是早就计划好了啊?云霁瑶轻叹了口。虽然知道,若不是因为担心他们,孙章先生大概早就离京了,但这一日突然来了,她还是觉得十分失落。“没事儿,走就走吧,估计很快先生还会回来的。”

云霁瑶摆了摆手示意花招娣继续忙自己的去,自己心里琢磨开来。玉米推广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办到的事儿,若是她在京城庄子上也种上玉米,到时候先生知道了,不就回来了么?心里打算好,她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找云源让他那些能出海的朋友去买玉米去了。“这,现在也不是季节啊。”

云源之前帮云霁瑶干过这个事儿,对玉米也算是有所了解。“没让你现在就买,是让你去找人,让他们帮我注意着,秋天带回来也行啊,反正有玉米种了,云源先生就回来了。”

云霁瑶理直气壮的说道。见她如此,云源也只好点头应下了。“对了,您交代的让人将那些烂地收拾出来,现在基本都收拾好了,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云源跟着问道。最近宋秋实忙着拍卖行的事儿,这些琐事一股脑都跑到了他的头上。“盖房子,反正庄子上的人挺多的,就还用咱们自己庄子上的人,至于盖什么样的房子,等我给你看啊。”

说着云霁瑶便带着孙章去了她的书房,在桌子上那一大堆的纸张中抽出了几张图纸。“闹市区就盖这种连排的小店铺,有那种小块的地方就盖成这样的小亭子,偏远的地方就盖成这种院子,记得一点,院子可以不大,但一定要五脏倶全。”

云霁瑶叮嘱道。云源点头表示明白,“盖这么多房子,您不是打算收租吧?”

“就是收租,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不缺想要开店做生意的人,至于那些小院子,每年进京城考试的书生可是不少,大把人等着租呢。”

云霁瑶心里的算盘打得麟里啪啦。云源听得双眸一亮,虽然现在不能具体算出盈利的数字,但他心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重点是也不用费什么心思,还可以长期循环。“小姐果然聪慧,这么多的烂地,盖这么多的房子,收回来成本可是太简单了。”

云源真的是越来越觉得,说他家小姐是聚宝盆这话忒靠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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