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刘顺吓得连忙道:“殿下息怒,臣这义子是江湖草莽出身,不晓得这些规矩,一时冒犯了蒋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悄悄向蒋坏投去目光。此时他眼中,早已从之前的戏谑,化作满眼惊骇!能被太子称为‘肱股之臣’,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旦太子登基,蒋坏绝对不会落得狡兔死走狗尽的下场,甚至还会跟如今一样,继续被重用!而且,太子若是更重用锦衣卫,那东厂,岂不是要被冷落?!“殿下,臣……”“臣知错!”
“还请殿下责罚!”
尽管叶春来是江湖出身,但面对大明皇权,即便是挨了一巴掌,也只能强忍。甚至,一脸的卑微!“罚你?那得看蒋指挥使要怎么罚你了!”
朱标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蒋坏,皱眉道:“你说,要如何罚他?”
“罚他就不必了,毕竟,刘大人不是说了吗,这人是江湖草莽出身。”
“一时不懂事,也很正常。”
“可以理解。”
蒋坏微微笑道,倏然又摇了摇头:“毕竟,跟都是良家子弟出身的锦衣卫比起来,的确是有些不知礼仪了……”这没由来的一句话。立刻让朱标眉头皱的更深!厂卫两方,一边全是良家子弟,甚至是勋贵子弟出身。一边,则都是江湖草莽人士。身为大明皇储,朱标天然就对前者更有亲近感,至于后者……“刘顺,你东厂是无人可用了吗?”
“招来这些不懂事的人,若是犯上作乱,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只一句话。瞬间让刘顺额头上的冷汗再次冒出。甚至,这次他更是感觉到脖子一凉!“臣、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还有,父皇设立东厂,是让你们辅佐锦衣卫,而非让你们内讧。”
朱标冷冷道:“眼下盐帮作乱一事还没解决,你们东厂想闹事,莫非是与这盐帮真有勾结……”话刚说到一半,刘顺浑身一颤!“臣不敢!”
“我看你已经敢了!”
朱标大怒:“你区区一东厂总督,论品级,不过与蒋坏一致。你敢让蒋坏给你跪下,他日,我看你还敢让本宫给你跪下!”
“……”刘顺被朱标这话,说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僵硬地抬起头。满脸惊恐道:“殿、殿下……”“滚!”
朱标懒得再跟眼前的刘顺说话,朝着门外一指:“下次,若再让本宫发现你出现在北镇抚司,你这东厂总督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刘顺哪儿还敢再说话,连连点头。接着,赶忙拉起叶春来,还有一众东厂手下,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离开。“多谢殿下为臣解围。”
待到东厂这帮人走了,蒋坏立刻冲着朱标行礼道。不过,朱标却不在意,“本宫哪儿是解围啊?就冲你这脾气,我看他们也不敢真为难你。只不过,本宫看不惯东厂这些人罢了。”
蒋坏这次却没有作答。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蒋坏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像关于厂卫之间的矛盾,他作为其中一方,实在是不方便开口。……很快,蒋坏迎着朱标进入内堂。偌大的内堂里,只剩两人对坐,蒋坏一边为朱标斟茶,一边道:“殿下今日前来北司,可是有事找臣?”
“有。”
朱标点点头道:“其实,还是关于这东厂的。蒋坏,你应该知道这东厂,目前是由左都御史周海平统领,换句话说,六部文官掌握了这支情报机构……”“你觉得,这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
蒋坏立刻摇头,低声道:“历朝历代,这情报机构都是由帝王掌控,如今,锦衣卫只被陛下一人掌握,而东厂,却还听从文官行事。”
“如此一来,只怕这些人,还要再造次啊……”他这话倒是没说错,毕竟,老朱当皇帝的这几十年,已经对文官们手里的权力多次削弱。更是废除了千年以来的宰相制度。文官权力大减,一时间,整个大明朝廷,竟是有一种武强文弱的局势。这些文官们现在掌握东厂,不闹事才怪!“而且,这盐帮作乱一事,若真是与东厂有关系。”
“那多半,也与六部文官们有关系……”朱标深深叹气:“倘若,事情真是这样,恐怕朝堂之上,又有一批人要倒霉了。”
用‘倒霉’来形容,其实并不准确。蒋坏很清楚,如果盐帮作乱这事真的牵扯到了朝堂上的百官。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倒霉’这么简单了,而是会再次兴起大狱!当年胡惟庸、李善长的案子闹的有多大,这次就会闹得有多大!“此事,臣会着力去查,殿下且放宽心。”
蒋坏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盐帮的事情,如今还不是本宫重点关注的,父皇昨日召见,提及迁都一事……”迁都?!这话让蒋坏立刻有些警惕:“陛下要迁都?”
“是啊,父皇言说钦天监观测天象,天子紫气西去,国都也当往西!”
“于是便考虑迁都长安一事。”
长安,也就是西安。这个迁都的目标,其实在蒋坏看来,算是不好不坏的选择。毕竟长安是十三朝的古都,当年盛唐便定国都于此。于情于理,迁都长安都还算合理。但蒋坏却拧紧了眉头,道:“殿下,迁都一事,不可为之!”
不可为之?“此言何意?”
朱标大惊,连茶水都来不及喝,忙问道:“难道,这迁都……”“金陵本是六朝古都,在底蕴上,不输长安。”
“迁都又消耗国本。”
“如此劳心费力一事,在臣看来,实属鸡肋。”
当然,这话只是搪塞朱标的借口。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历史上的朱标,就是死于这次迁都。准确来说,是在考察长安的路上死的。蒋坏自然不愿意见到这惨剧再次发生,于是再次劝道:“若陛下迁都之意已决,考察长安一事,还望殿下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