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的夜晚虽然寒冷,但是寒冷归寒冷,人烟众多何时何处便有路人。秋以生居住的客栈叫春来也,很雅致的名字,春来也里面有一个小二叫做文景,也是个极其雅致的名字,既然是在冰皇阁这种地方,那每日来往的人肯定是不多的,幸好这客栈也兼做白日里的酒食生意,也不至于落得关门大吉的地步,可以说,今日来的两人是近一月来唯一的客人。”
如果老爷没有其他吩咐,那便早些歇息,这地儿地晚上可是冷得很。“说完,他便拉上房门走了出去,其实他还有一件事不大清楚,为什么这位老爷要给自家下人一样的客房,或许是这老爷大方吧!今天夜里的风确实格外凉。许明夜看着水池上烟气在夜里蒸腾,忽然觉得内心极其躁动,他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人,与那些宁愿在大城安逸一辈子的人不同,他有自己的渴望,他不在乎名利,朝堂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他不甘于平凡的意思也是他不甘于凡俗,凡俗之上是什么?唯有仙字尔。与其他人所谓的妄想不同,他是真的相信这世间有仙的,自记事之日起,他每日在梦中都会遇见一个人,一个人自称是仙的人,他在梦中经历了许多,都是那些不可思议的场景,有时他也会恍惚,自己到底在何处,那方是真,那方是假。经历的多了,自然对事淡漠。红灯起伏,是今夜有风的缘故。”
摇土鬼帝莫非要打破规矩?“守城鬼声音冷涩。所谓规矩,是北冰之地所有鬼帝一起制定的规矩,北冰有九帝,摇土有一位,冰皇有一位,小冰山有一位,而且这三位是距离最近的三位鬼帝,因为他们死的时候相距不远。这规矩只有一条,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今日,似乎被人打破,而且是鬼帝之中最令人放心的一位。世人不知,千年之前,摇土城位居北冰天上,其中的居民都是北冰修者,走过摇土城门便是摇土中人,无论之前你是善人或是罪大恶极之人,只在摇土一日,你便是摇土之人,受摇土保护。那时的摇土城主是北冰公认的和善性子,在这弱肉强食的修者世界,可以说是一大另类,可这也为他积累了常人想象不到的人脉与威望,比起此时的其他的八位鬼帝,当日的摇土城主修为并非最高深,势力却最为人所意想不到。“或许是做了鬼之后,性子也跟着改变了吧!“守城鬼也只能这么想.“什么是规矩,城主曾说,北冰的雪原上有无数粒的雪,有的雪埋藏在地底下,有的雪暴露在苍穹下,有的雪经历千年而不化,有的雪也只能任人践踏,雪就是雪,雪是死的,“小桃花看向守城鬼,说道:”而规矩就是规矩,规矩也是死的。““规矩就是规矩,规矩也是死的,当初制定规矩的不是还活着的人,而是已经死去的鬼,所以,或许,所有的鬼帝都未曾将这规矩放在眼里吧,规矩是死的,制定规矩的人也是死的,所以不作数吧。”
守城鬼心里默默想着。小桃花与守城鬼此时所在的地方刚好是白雀楼之上,小桃花是素白色中带着桃花红的简单衣裳,而守城鬼则是掩于黑灰色雾气中的高瘦身影,他们的身影很多人都看不到,至少无论是秋以生还是念山亦或是庸庸碌碌的凡人,他们都看不到。“我只是去拦一个人而已,桃花姑娘拦我的路,是要保护那个位小修呢?“他所说的小修自然就是秋以生,他要拦的人自然就是去找秋以生的黑色影子。“你所说的小修,或许鬼帝大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吧,当日劫罚雷响,整个北冰之地亡者的目光都投向此处,无论是九位鬼帝大人,亦或是其他的什么,都应该看到了他是什么人,也知晓他将来会怎样。”
“那城主的意思是?”
“什么也不要管,城主说那一脉的人信得是命与缘,逆的也是命与缘,城主说在我们北冰之地诅咒彻底破灭前,在北冰之地积雪重新融化前,不要干扰这所谓命与缘的一丝与一毫,我想城主或许已经将这一切都告知了其他八位鬼帝了吧。““是这样吗?“守城鬼沉默,可是小桃花却知道他的意识在于这冰皇阁下埋葬的鬼交流,这冰皇阁之下的鬼帝。“既然这样,那便如此吧!“守城鬼说完便转身离开,走的突兀,只余小桃花站在白雀楼顶。“公子请保重。”
小桃花对着离白雀楼不远的客栈,轻轻地说了一句。雪融化成的水,在这夜里变成了雾,雾里有红灯,红灯之中有人影。许明夜睡着了,亦如他过去多年那般,没有人叫他在这冰凉的夜里站起,在冰皇阁,徐明夜的身边只有一个人。“来到这里来。“一个声音说。这是一条小路,宽不过人的手臂,可是长,却仿佛没有尽头,路两旁是荒芜的杂草,在两年之前,他曾经在北冰与南乡交界的那座山上见过这种快要死去却不曾死去的杂草,他一直感叹于这种生命的寂寞与顽强,他喜欢这种荒芜的生命。可这一次,他没有在意这些杂草,他忽然想哭,在此之前,他无数的梦里,他都看到了一个身影,可是那身影似乎永远躲藏在黑雾之中,他只能看到它的轮廓,可今天,他听到了这个身影的声音。许明夜站在这无尽头的小路的开端,而那个身影站在这无尽头小路的尽头,它要他走过去,那便一定要走过去,许明夜擦了擦梦里并不存在的泪水,迈开了自己的脚,他只为这一个声音,只为心中的一份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