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夙折也看到了那些沾血的器械:“这些东西上的血……”“我不记得用过手术器械,也不记得做过止血凝酶的实验……说明我不是无病呻吟,我是真的失忆了,”顾飒有些歇斯底里的恐惧:“我丢失了一段记忆,而我自己却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炸死我的!”
未知的东西最恐惧。难以决定的未来也最无助。“君夙折,你明白吗?这个记忆断层对我而言,对你们,都是不好的存在……因为有人用特殊的手段,强行抹去了我的记忆,而且我还不知道这个记忆有多久……”“五个时辰!”
“……什么?”
“你,丢了五个时辰!”
君夙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隐瞒:“从你那天离开侯府,我所能找到的行踪,到你突然出现……你和锦络丢了五个时辰。”
“那你之前说……”“我那是怕你胡思乱想!”
毕竟,那是五个时辰,整整一个白天啊!君夙折无奈解释:“你大病初愈,身子还不好,如果我开始就告诉你实情,你肯定受不了,所以我才隐瞒了你。”
可谁能想到,竟然被她自己看出了端倪。“事情发生后,我和师兄四处寻找过关于你们的痕迹,是真的一点没有消息,我们只知道,你们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西城门附近……”顾飒和锦络下车,送别信差的时候,是有人看到的,而肇亲王王府的人也是从哪里离开的。但是她们两个后来去了什么地方,最后遇见的什么人,就没人知晓。石大路驾着马车,来到西城门。顾飒下车后原地转了一圈,突然看向一条偏僻的巷道,裹着衣衫走了过去。君夙折让石大路在马车上等,他陪着她进入了巷道。顾飒什么都没说,脚步也没停,径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丁字形的路口,站住。微微蹙眸,她看向一侧幽深的巷道。“怎么了?”
君夙折紧在后:“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知道,”顾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我来过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君夙折进了巷道,很快发现了地上干涸的血渍。他半跪在地上,指甲抠了点沾血的泥土,搓了搓。“血腥味还在,但是泥土都干了,看样子,应该有两三天了。”
顿了下,看向四周。“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是单方面屠杀……有人杀了人,从那边的墙头翻走了。”
他飞身上墙,检查了一下痕迹。“飒飒,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我和你一起。”
“那你上来,小心点。”
君夙折怕她伤到,上下墙头的时候很小心,生怕蹭到了。墙下有踩踏过的痕迹。两人顺着痕迹追了不远,来到一个地方,看脚印挺乱的。君夙折突然“嗯”了声,示意顾飒别动:“你看,这里的脚印……和你的很像。”
地上的脚印虽然乱,但是有几个清晰可见,与顾飒的几乎同出一辙。“说明,我来过这里,这里还有马车印……”顾飒不解:“难道说,是我在那边杀了人,然后……用马车抛尸?”
“马车?!马车!”
君夙折突然想起来:“你们当时是下车步行离开的,并没有马车,那……现在哪来的马车?”
他们叫来石大路,让他去周围打听。“小侯爷,这是出来散心了?”
魏辽带着几个衙役,晃晃悠悠的从街道另一边活过来。有外人在场,君夙折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魏捕头,今天是当差了?”
“调查一个死人案子,路过这里,看到你们军侯府的马车,就过来问一下安,”魏辽瞥过顾飒,微微颔首:“顾姑娘醒了,看样子不太好啊!”
“大病一场,总是气色不好,”顾飒也是演技在线:“听说那天是魏捕头送我回的军侯府,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感谢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能搭上军侯府的小侯爷,让他欠我一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三个人扯皮的时候,石大路回来了。见到魏辽和那几个衙役,神色微微一变,但是在君夙折的授意下,还是实话实说。“那边的车马店说,大前天,确实有个姑娘去车行租了马车,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子,看衣服装扮都不俗,我猜是锦络。”
而且,那马车到现在也没还。“不过,他们提供消息说,说是有人看到马车出了城,走的是王普山那条路……”“王普山?”
魏辽提高了嗓音,夸张一笑:“顾姑娘那天还出城了?诶呦呦,可真是够忙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魏捕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城?”
君夙折黑着脸:“要是不去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魏捕头办事了!”
说着,也不管魏辽什么脸色,揽着顾飒上了马车,掉头出城。魏辽咬着牙:“这个小侯爷,现在是越来越不规矩了,都能甩我脸色,你们说,老子我要不要上去甩他一个脸色?”
“可是,魏捕头,咱们不是还要调查白家公子那起案子吗?”
“白家都死人了,死人又不会跑,但是小侯爷可是长腿会跑的,”魏辽咋舌:“这样,你们去调查白家的事情,我去跟那家伙。”
一甩头,飚了和很帅的姿势。“再说了,这王普山就是白家的产业,老子今天去,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惊喜……就这么定了,咱们兵分两路,我找机会他们仨,你们去查那个死人。”
衙役们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给他留了一匹马,让他可以去追君夙折的马车。出了城门,魏辽晃晃悠悠的追上了马车。“我说,你们不会真是要去王普山吧?”
君夙折掀起车帘看了眼后面,确定没人,没了客气:“你跟上来凑什么热闹?”
“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爱凑你这破热闹?我是听你们说王普山才……诶,这是你们家的最大的马车吧?嘿,早就听说你们家改造了马车,像房子一样舒服,石大路,停下,让我也上去感受一下。”
“不许停,”君夙折给了他一记白眼:“对不住,魏捕头,我家你弟妹身子不爽利,不方便欢迎你上车,你就骑马吧!”
“君夙折,你……”“再说了,要是被赵子佑看到我们共乘一车,说不定就对你心生疑虑了,咱们这位新帝可是疑心最重的一个,你要……”“那边,”顾飒突然在车里喊道:“那边的树林,石大路,看到那个树林了吗?转过去……”这一路上,她都在观察周围。越看越感觉熟悉,自己好像不久前来过。而当看到一片树林的时候,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我来过这里!”
魏辽看向周围:“什么时候?”
“就是失忆的时候!”
“……”魏辽并不知道医疗舱的事,听到这话,询问的看向向君夙折:“她的烧……退了?”
这意思,显然是在怀疑顾飒说胡话。君夙折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你要像相信我一样相信她!”
“相信什么?相信她失忆时的记忆!?”
她是你婆娘,又不是我的。你信她,我可不信。魏辽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她都失忆了,还怎么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君夙折看着地上的痕迹,微微跳眉:“倘若,这里是有人动了手脚呢!?“什么手脚?”
“伏羲阵!”
“嗯?”
魏辽一怔,迅速起身:“什么阵?”
“天生阴阳,地存太极,衍生八卦,蜉蝣瞬生,伏羲现,困时间!”
君夙折看着眼前的景物,惊叹不已:“师父要是在这里,估计能笑醒……他研究了一辈子的伏羲阵,竟然出现在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地方!”
他突然蹙眉:“你刚才说,这是谁家的地?”
“白家,泗溪白家……”魏辽看着眼前的山水,倒吸一口气:“师弟,你确定,这是伏羲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