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怒意退去,渐渐变成浓的化不开的幽沉。视线紧锁着江瑶的小脸。他明晰的喉结,滑动两下。控制住即将失控的自己。厉沉墨俯身,冰凉手指,落在了江瑶额头、脸颊。替她拂去了耳鬓的凌乱发丝。江瑶暂时还是有一些理智的。她抿着嘴角,冷冷的别开头,不让厉沉墨碰她。眼神是有些恨恨的。她现在拿厉沉墨没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因为极力的自制,整个人秋风落叶似的瑟缩。她弓着腰,越来越像个虾米。最可怕的是。厉沉墨只是点了点她的额头脸颊而已,江瑶的防线,就有些崩溃。她好想靠近他,好想让他再碰碰他。可是理智又不允许她这么做。在本能与理智之间,来回拉扯。江瑶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烤,翻来覆去的。她阖上眼睛,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那种陌生的声音。可是,化学药剂,并不是她能抵抗的。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厉沉墨手指再度搭上她的下巴,然后清楚的听到,江瑶似乎是哭了一声。他眸色又浓了几分。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厉沉墨低沉的说:“是不是很难受?求我……让我帮你。”
江瑶闭着眼睛,使劲的摇头,话都说不连贯:“你、你休想。”
厉沉墨也不着急。他坐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继续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瑶觉得自己掉入了火山口一样的痛苦。“呜呜呜……”她终于忍不住,哭声不止。她要死了。她真的要难受死了。江瑶勉强的睁开眼睛,看向厉沉墨。她妥协了。她示弱了。“呜,放开我,求你了,呜,厉沉墨,求求你,放了我!”
厉沉墨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模样,跟着流浪的小狗似的。他真的很想答应她,放了她。可是……事到如今,怎么可能会放呢。他已经张好了一张大网,蜘蛛捕食般,粘住了猎物,就再也不会放开。江瑶仿佛坠入大网的飞虫,无力振翅,掌控不了自己的幸运。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猎食者的手心。“呜呜,我真的难受,放了我吧,让我走吧,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已经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厉沉墨抬起她的小脸,沉沉的说:“难受吗?”
江瑶睫毛挂着眼泪,一个劲儿的抖。她点头,哽咽的说:“难受。”
厉沉墨深刻尊贵的面容上,浮现一种内敛的温柔。他哑声,缓缓的说:“我可以让你不这么难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求我。”
江瑶眼泪成串的掉。她是难受,可是她不想让他帮。因为她知道那代表了什么。她可以求他放了自己,却不能求他帮自己。“呜呜呜,不,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厉沉墨低低的哄着她,跟哄小姑娘似的:“说错了。不是求我放了你,是求我,帮你。”
江瑶不停的摇摇头,重新低了眼帘,继续哭。她真的太倔强了。明明已经崩溃,却还是不肯认输。还这么坚持。江瑶哭着哭着,声音就变了。落在厉沉墨耳中,让他备受痛苦。他甚至都在想,不要再继续坚持了,就帮帮她吧。可是……只有最有耐心的猎人,才会得到最好的猎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瑶意识都要混沌了。一只微凉的大手,捧住了她的侧脸。她欢喜极了,贪图这种凉意。努力的把脸颊往那双手心里送,看起来乖的要命。可那双大手却收了回去。“不要走。”
她用额头去挽留那抹微凉。耳边,有很远的声音传来。“更难受了吗?江瑶点头,眼泪不停,“嗯,难、难受。”
都快要死了!那低沉温柔的嗓音,再问:“要不要我帮你,我可以让你不这么难受,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她勉强睁开眼睛。模糊的看清楚了厉沉墨的模样。他垂着眼帘,眼神是未有过的温柔。星河落入般。江瑶有些被迷惑,留恋他这样的温和。她不挣扎了,侧脸放在他掌心,听话到了极点。她喜欢这样的他。喜欢这么温柔又耐心的他。仿佛两个人之间,又回来了从前。只听,他又低低的说了一句话:“要我吗?”
她犹豫,然后点头,哭着去点头。他似乎轻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确定:“真的要我吗?”
江瑶哭着说:“嗯。”
低沉的声线又问:“只要我是吗?”
江瑶鹦鹉学舌般,“只要你,只要你一个。”
他的双手,都捧住了她的小脸。“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瑶视线被眼泪冲刷,勉强能分辨出男人深刻尊贵的面容。她呐呐不吭声了。“乖,告诉我,我是谁?听话……”“厉……厉,厉沉墨。”
“那么,你要谁?”
江瑶一下子大哭起来,崩溃到极点,边哭边说:“厉沉墨,我要厉沉墨……呜呜,只要厉沉墨一个人……”瞬间。所有的话消失在喉咙里。厉沉墨闭起来带着近乎疯狂的情感眼睛,附上去。…………江瑶很昏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分辨不清自己哭喊过什么。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仿佛怎么找不到。又仿佛在攀登一座永远都到达不了的高山。那座高山,伫立云端,山顶遥不可及。她很累,可是不想放弃。只想去山顶看看,是什么样的风景。所以,她拼命的爬。尽管高山那么的陡峭,那么的危险,随时都能摔的粉身碎骨。她也不想放弃。最后。似乎是到了山顶,看到了最落虹晚霞般,瑰丽风景。又仿佛跌入了山底,粉身碎骨。不管如何,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天色将明时。厉沉墨搂住怀里珍宝,眯着如墨玉的眸,拿过了手机。此时的M国,刚刚入夜。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淡淡的只说了一句话:“那是夫妻间调剂的药是吗?嗯,派人再给我送几支过来。备用。”
若是以往,他一定是不屑这么做的。可是,非常时期,也许就应该用一些非常手段。